第二十八节墓中

    计胖子一口气说了很多,停下来的时候有些气喘,“林先生,我这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如果有一句谎话,天打五雷轰的。”

    “接着说下去,”林逸飞竟然还是坐的稳稳的,只是眼中已经有了一丝悲哀,英雄寂寞,那么失去了信仰和为之奋斗目标的英雄呢?他还是不是英雄?

    “我当时吓的不敢动弹,不知道谁能发出这么恐怖的声音,只是突然听到那人嗥叫中有着说不出的寒意,他又说道,我是谁,谁是我,我是颜烈,完颜烈,金国的大将军,萧别离,你不是一代英雄豪杰,一生抗金,怎么不出来为民除害,你出来,你出来,我和你再斗个三百回合,林先生,你说他是不是疯的,不然怎么会说什么金国战国的?”

    林逸飞突然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只恨萧别离不能早到几十年,完颜烈,我对不住你,可是这个结果,我也从未料到。”

    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一个人的死法有很多人,有些人可能认为凌迟腰斩已经历史上,人类能发明的最残忍,最无人道的死法,可是精神上的残忍死法呢,谁又能知道?

    突然发现完颜烈比完颜飞花出现的更早,林逸飞只觉得悲哀,几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他难道还是念念不忘,颜烈也好,完颜烈也罢,他不能忘记的又是什么?

    计胖子喘了口粗气,看到林逸飞不置可否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信还是不信,只能继续说了下去,“他说完大战三百回合后,只是喘着粗气。就算远远的我听到了就是心惊胆寒,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个老鬼,多半是八百年前的金国的老鬼,因为死的冤枉,所以冤魂不散,我当时寻宝的念头早就被吓倒九霄云外,只想逃离这个恐怖地地方。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不用问,肯定是有很大的冤情,只是我才一动脚步,突然提到地上的一个头盔上,只是啪的一声响,听到我耳中却是和炸雷一样,我吓在那里不敢动弹分毫。只是因为那面的声音突然也一丝没有,坟墓中突然静寂了下来,我那一刻差点吓死,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

    “他发现了你?”林逸飞皱了下眉头,“那你如何能活下来?”

    计胖子点点头。“我当时还是心存侥幸,以为那人没有听到,突然听到远方那人喝道,声音竟有喜意。萧别离,是你?我心胆俱寒,撒腿就跑,没跑两步,突然身后传来了一股劲风,压的我都快吐血,我只以为这次命是没有了,却没有想到那股风竟然会转弯。‘砰’地一声打在了旁边的土壁上,紧接着‘轰’的一声大响,尘土四溅,我虽然没有被那股风击中,却还是感觉到站立不稳,被溅起的尘土浇了一头一脸,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我的妈呀。手榴弹也不过如此吧?”

    林逸飞缓缓点头。暗道完颜烈武功看他的描述,绝对不弱。就算他如自己一样,几十年过去,他不是傻子,而是个武学宗师,怎么会没有精进。

    计胖子说到这里,擦了一把冷汗,“林先生,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当然不知道那天事情的恐怖,我每次想起来,心中都是砰砰大跳,我还没有站起,突然听到那人又说,不是你,不是你,他不知道说了多少个不是你,我当时以为他疯了,回头望了一眼,又是吓了一跳,那人长长的辫子盘在脖子上,不男不女地,可是看他的脸竟然很斯文,只是一双眼睛寒光闪闪,却又透出浓重的迷茫,不知道怎么的,我见到那人的第一眼,觉得他很恐怖,可是再仔细一看,我又觉得这人很苦闷,只是我当时才要拔腿就跑,那人本来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地,耳朵竟然比兔子还好使,他突然大叫了一声,为什么不是你,只是伸手一挥,我就觉得脖子上好像被戴了一个箍,竟然凌空而起,身不由主的向前飞去,对了,林先生,这个功夫你会不会?”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白忙之中还不忘记问上一句。

    林逸飞一伸手,已经凌空抓起了隔座的一把椅子,却又放了回去,“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是这样。”计胖子点点头,心中却道,这和那人好像差不多,其实好像还有分别吧,我那时候一百多斤,距离又远,你现在抓起的一张凳子好像分量轻了很多,只不过却是不敢让林逸飞抓一下自己地脖子试试,“那个时候,我呼吸急促,片刻的功夫已经觉得要闭气过去,四肢乱蹬,可是周围都是空气,又是哪里踢的到什么,意识模糊的时候,却听到那人放声狂笑了起来,这里谁都不能来,来到这里的,除了萧别离,都要死!我心中又不明白,不知道萧别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不是他的大恩人,为什么只有他不用死?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说来好笑,我有一刹那地感觉,仿佛都见到了自己的身子。”

    林逸飞神色一动,“那是什么感觉?”

    计胖子不由自主的挠挠头,“林先生,我这是瞎说的,人死了就死了,哪有什么灵魂出窍的事情。”

    “哦。”林逸飞有些失望,叹息一声,“后来呢,他怎么会放过你?”

    “都是那块玉是祸根,对于我而言,就是救命的稻草。”计胖子有些侥幸的说道:“我感觉自己要去见上帝的时候,突然听到‘叮’地一声响,紧接着就觉得脖子突然放松了很多,那时候地我仿佛上岸很久的鱼,终于见到了水,还管得了许多,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却见到他一手把我高举到空中,另外一只手却已经拿起了那块玉,怔怔的看着。他虽然还是掐着我,但是我这个时候感觉已经是从监狱中的死囚室到了高级看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