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为难

    皇后却被辩机这声“师妹”吓得不轻,猛然站了起来,连六皇子李玮被抛到了一边都没有注意到,只惊声问道:"国师您不是出身岷仙派吗?如何又与这妖女认识?还直称‘师妹’?你……你……”

    永宁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这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站直了身体,敛去了脸上多余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我原还在想,是谁设下这样不谋人、不谋事的败局出来,没想到竟是‘师兄’……只是‘师兄’当日不是曾言道,此生都避居世外,不再乱惹红尘俗事的吗?却不知今时今日,‘师兄’所图为何?”

    辩机眼神一黯,脸上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轻轻一叹,透过不曾关闭的殿门望着那一汪碧空,却是没有回答永宁的问题。

    永宁的心神已经渐渐地稳了下来,在见到了辩机之后,她心中的疑问不仅没有减少,反倒更添了许多新的问题出来,皇后那声脱口而出的“岷仙派”,倒是勾起了永宁一些旧日回忆。那还是她沾了那位便宜师兄连钰的光,当年离开长安之后,那位便宜师伯教导弟子的时候,她旁听了几回,其中就有说起当世那些修真门派的,只是这岷仙派似乎只是一个二、三流的小门派,放在世俗或许还能唬人,但是若是搁到修行界,还真是不算什么的……

    李治手下的暗卫查不出来岷仙派的名称来头,只知确是隐世门派,这并不稀奇。想来为安计,这岷仙派自会处处小心在意,在事成之前,必定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给人可趁之机。但是这辩机又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岷仙派?虽然当年辩机的作为,被称做是“叛门”也不为过,可是事后索情宗却并没有太大的动静,甚至连逐他出宗门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永宁还一直以为,或许其中别有内情,辩机之事或许也是瞒外不瞒里的另有阴谋,却不想今日此人突兀的再度出现在她面前,竟是被人称作是岷仙派弟子……

    永宁的目光从有些仓惶的皇后脸上滑过,她看皇后的表情几乎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就连皇后自己此刻也从仇恨惊惧中清醒过来了几分,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同之处,只是此刻却是已再无可退之路。永宁冷冷一笑,半点都不同情皇后,又半侧过身去,看了魏征等人一眼,眼神极是平静,方才殿内的纷乱她虽只听清了一、二分,却也知道这些人是可以信任、依靠的……

    “这国师的位置,师兄怕是坐不稳的”永宁并没有就魏征等人急切的眼神,说出些什么安抚人心的话,反倒仍旧把重心放在了辩机身上,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今日的宣政殿,居然只出再也辩机一个修士,那么其他修士都去了哪里?究竟还有什么事,比巩固胜利的果实更重要?

    “玩玩罢了,又不曾当真,哪里还真会把这些身外物放在心上……”辩机笑容里带了三分傲意,而话里的意思,却是让人恨不得敲他一闷棍

    什么叫做“玩玩罢了”?什么叫做“不曾当真”?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就是为了“玩玩”?这谋朝篡位的事,是能随便玩的吗?

    永宁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若说以前的辩机她还多少能看得懂些,那么眼下的辩机,却着实让她不能理解了。辩机会干出今天这样的事来,永宁并不奇怪,毕竟当初在东征战场上,他都敢行刺李世民了,那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可是他这回这事,做的也确实不“专业”呀,倒是挺符合他所说的“玩玩”的意思的……

    “师兄此话何意?”永宁强压着心头的那口火气,敛起了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辩机。

    辩机却笑容未歇地缓步朝殿外走去,直走到了殿门口,才微微侧过头,说道:"城外玉垣山此刻该是正大戏刚刚开场,师妹可要同去,凑凑这热闹?”

    永宁一愣,脸色旋即难看了起来。她突然想明白了,怕是这岷仙派已经被灭了吧?不少字就连辩机,怕都是顶是死人的名头来这里哄骗了皇后,而他口中的“城外玉垣山”如今只怕聚集了不知几家世外宗门,或打或斗,各自谋求着己方的最大利益……

    她心思翻转间,已经随着辩机的话转过身来,脸上隐现了怒容,轻声慢语地说道:"听师兄此言,只怕是那岷仙派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吧?不少字只不知玉垣山上的大戏,演的是哪一出?那代替了岷仙派出现在这里的人既然是师兄,想来不管城外上演的是五国争霸,还是七国争雄,这占主场的都该是师兄所属的索情宗吧?不少字”

    “师妹素来聪慧过人,我一早便知,此事定然瞒不过你,此刻看来,果然如此啊……”辩机很是感慨地赞了永宁一句之后,便又接接问道:"可要同往?”

    他们所争、所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改朝换代。身为修道之人,对于天道气数之事,比起常人更是忌讳上几分,虽然修行之事本身但是逆天之举,但是除此之外的诸事,却是更讲究顺天意而行的。只是这回的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违逆天意的黑锅有人背,可是操作得当却是可以把好处捞到手的……若论起钻天道的空子,世上怕是再无人能与这些修士相提并论的。

    永宁心里那叫一个恨哟偏偏皇后方才脱口说出了岷仙派的名头儿,此刻这帽子却也不好再戴在辩机的头上,而且她也并不敢轻易对着辩机说出那一个“留”字。十余年未见,辩机身上的那股气息虽是似隐似现,可是对永宁所产生的威压却强出当年许多,若说当年永宁尚能身而退,如今怕是不敢如此笃定了……而且,此时此地,也并不是个能动手的地方,辩机或可毫无顾忌的动作,可是是不管是她,抑或是那些能听她调动一起捉拿辩机的将士,怕是都要缩手缩脚的,难成局面。

    但是若是任由辩机就此离去,永宁是却是万万不甘心的,她悄悄地把求助的目光抛向了魏征。魏征却是有些愣然地看着辩机,一时竟没留意到永宁为难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