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62)

    林雨桐是深切的感觉到了过往的那些年,到底有多乱了。庙学每隔三十年来一次这样的事情,这都不是烦人,这是在犯罪!

    是!进步的意义是有!可乱子更大,解决的不是根本的问题。

    四爷和桐桐从来都小心谨慎,不敢去触碰最根本的东西,客观的规律,必须要遵守。

    楚氏的牢骚林雨桐假装没听见,只问几个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乱的人,“当时比现在如何?”

    金泰安苦笑,然后摇头。

    老太太才道:“当年说是胥吏、朝廷的杂役这些将来等同于朝廷的官员品级,无分贵贱。你祖父当年意气风发,将你们父亲和二叔都朝胥吏的路上教。只不过你父亲生来带着几分仗义,做胥吏反而不如你二叔油滑……结果,乱糟糟了两年,还不是桥归桥路归路了。”她就安抚道,“好好儿的,这事长不了。等着吧,我就不信女卫什么人都要。富贵人家不会送闺女去,宁肯在家里养着也舍不得。稍微有些家底的,只要不是有什么难处的人家,也不会舍得送去。至于送去的,必是有所求的。”

    楚氏惴惴不安,这话是在说楚家。

    但老太太说的是实话,“比上次的乱子还早的三十年,乱子起的时候还没我呢。但我家大堂姐就是因为那个受了难了。说是要办女学,女娃娃各个跟男娃娃一样……是!叫上学了。上学不光不花银钱,每月多多少少还能拿回去一些。可最后呢,办了没几年偃旗息鼓了。也不知道在学堂里学的是什么,后来嫁了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我这大堂姐便不忍了,要和离。那时候已有一女,她却回家口口声声的不愿意叫什么羁绊……我还不会学那个话,就是说这个男女既然一样,我为何要受夫家的气。愣是给和离了!和离不能算错,但世道的是不容她的世道,最后折腾的出了家,没两年病死了。她那闺女在后妈手里没少受磋磨,嫁人之后没两年,也走了绝路了。”

    周氏看老太太,“就因为这个事,您的婚嫁也受了影响?”

    老太太尴尬了一瞬,还是点点头,“这不是只能嫁给胥吏了吗?当年我们家的姑娘没人敢娶!”

    所以,她其实也是受害者之一,只不过是间接的受害者。

    老太太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告诉你:“这事长久不了。瞧着吧,要不了多久,就会多很多自卖自身的人。”说着,她便黯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原本也没错。这些人凭着脑子一热去了,可一旦人家没要,他们是连个退路都没有的人。这些年他们学什么了?除了学着伺候人,其实什么也没学着。一旦无路可走,只会比之前更卑微。不用别人踩,他们就能自己把自己作践到泥里。但咱们家出去的这些兴许不至于。尤其是几个小子,都是跟着习武的。吃喝上没马虎,身子比别人壮实,又会些拳脚功夫……可没选上的未必是祸,选上的未必就是福。”

    是!没选上的再是如何,性命无忧且还全须全尾的,这就比真去了战场搏命的人好了许多。

    老太太的话跟定海神针一样,一说完,几个妯娌都不说话了。

    周氏这才道:“所以,将就将就过了年,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

    说的是提气的很,但一回去,一说过年,立马头疼。这正是用人的时候呢,完了要啥没啥,支使不开。

    如今这情况,谁能闲着?

    家里的婆子倒是不推脱,因为林雨桐给增加了三倍的工钱不说,干的好月底在三倍的基础上再翻倍。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这不,一个婆子挑水烧热水,灶上坐着水,火添上不是非得有人看着才行的。一个婆子清扫院子,回头又收拾屋子,擦擦洗洗的一点也没停。厨房灶娘子一个人也忙的过来这几口人的饭菜。等管长辈吃饭的时候,林雨桐过去搭把手,这就更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