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灯放下了帘子,对水岫道:“你去同哥哥悄悄地说,若那姑娘是位良家女子,又提出想搭我们的车一同进城,便让她上我的车。”

    水岫这便下了车,去向宋炀传达宋灯的意思。

    没过多时,水岫便领着那姑娘和她的丫鬟一同回到车前。水岫没急着撩帘子,而是停在了车前,道:“小姐,侯爷说陈姑娘受了惊,又同去青州,正好与我们顺道,便打算护送一程,还请你路上多照料一番。”

    宋炀果然理解了她的意图,还做主由他提了名目。宋灯理了理神情,露出一个甜蜜亲切的笑,举止冒失地自己掀了帘子,道:“快将陈姑娘扶上来。”

    他们离青州已经不远,青州的人想要打探他们的所在也不难,偏偏在这么一个地方遇上这么一桩事,宋灯很难不心怀警惕。

    倘若这位陈姑娘确实无辜,只是倒霉因容貌被这样下三滥的纨绔缠上,他们虽说稍作试探,但也切切实实顺势帮了一把,不算太过小人。

    倘若确实另有所图,那么,就让她探探她到底想要什么吧。况且,青州于他们而言到底陌生,能先从这么一个人身上探听点消息,倒也不是桩坏事。

    这么短短的一个照面里,陈蓉看见了一个谨慎的丫鬟,和一位天真不谙世事的侯府千金。这样的搭配,比她想象中要轻松一些,不得不说,她心中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陈蓉和婢女小桃上了马车后,原先只有宋灯和水岫二人的马车一下显得狭窄了许多。

    宋灯小心翼翼地拉过陈蓉的手,道:“陈姐姐,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一副只听到喧闹却不解因由的样子。

    陈蓉见宋灯一副又好奇,又担心问话不合时宜的模样,心想要讨这种小姑娘的欢心应当不难。

    她垂下眼,有些难为情道:“方才那男子叫伍旭,他家中已有妻室,可平日里见到我总有些不规矩,我躲了好几回,没想到今日出城时被他撞到了,他仗着人多势众,便想……便想欺辱于我。”

    她说到后来,已是泪凝于睫,眼泪将落未落,红唇微颤。

    单论五官,陈蓉甚至不及眉眼还未完全长开的宋灯,可她此刻这种欲说还休的美丽,便是宋灯也难免为之一振。

    宋灯拿出帕子替陈蓉拭泪,自然而然地不去问陈蓉出城做什么,只义愤填膺道:“那人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猖狂!”

    陈蓉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伍公子的父亲是青州州同,整个青州的粮草都由他掌管,知州之下,唯有州判能与他平起平坐。我父亲只是一个小小吏目,平日里只能仰仗这位大人的鼻息而活,我实在不敢明着得罪伍公子。今日若不是小姐与公子出手相助,我只怕活不下去了。”

    她说着说着便梨花带雨。

    那柔弱之下一闪而过的憎恶与仇恨并不似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