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逐这才带着头领们从门口走了进去。大帐中的光线比外面暗淡了一些,那日逐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过来。他模模糊糊地瞧着上首处有一个黑影,便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跪在地上,大声道:“拜见陈大人!”

    “都起来吧。”

    那日逐抬起头来,向上首处望去,只见陈诚端坐在椅子上,边上则是坐着万年公主刘倩。对于这位公主,那日逐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公主又怎么样?不过是个身份而已。匈奴人看重身份,却也不那么看重身份。他们屡次内乱,这个王,那个王,甚至连大单于都经常被自己人砍死。

    “大人,”那日逐取出一个酒碗模样的东西,捧在手上,恭敬地道:“这个酒器已经制作好了。”

    “恩?”

    见陈诚露出不解的神色,那日逐连忙解释道:“这就是须卜骨都侯那逆贼的脑袋制成的酒器,大人您之前吩咐过的,小人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亲手炮制的!”

    “哦,”陈诚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这就是他的脑袋制作的酒碗?”

    “是的,大人您要不要现在就试试?我来给您斟酒!”

    边上刘倩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陈诚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放着吧,我们先谈谈正事。”

    “是,大人。”

    陈诚对那日逐道:“你之前多次派人到临戎,让我出兵讨伐于夫罗。现在你跟我说说,事情已经到了不出兵不行的地步了吗?”

    “额......”,那日逐顿了一下,道:“大人,于夫罗是栾醍氏的直系后裔,现在又接受了朝廷的任命,当了新的撑犁孤涂大单于,很多匈奴人都心向着他。”

    他朝陈诚看了看,咬牙道:“小人认为,就是刘渊,也不可靠!”

    那日逐说完之后,忽地全身一震,仿佛有一面大山压了过来。他强忍着恐惧,匍匐在了地上,那些坐起来了的匈奴人也都又跪在了地上。

    陈诚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地面上的那日逐看了好一会,然后道:“你可知道,你刚才的那些话,是在指控你的同僚,也是在指控我麾下的大将。按照律法,诬告可是要反坐的!”

    那日逐用颤抖着的声音道:“大人,我有证据。”

    “.........”陈诚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道:“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边上这几位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那日逐你给我介绍介绍。”

    那日逐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魂不守舍地将首领们一一介绍给陈诚。陈诚和颜悦色地挨个和首领们谈话,亲手给他们倒上了所谓的美酒,并敬了他们一杯。那日逐迷迷糊糊地喝了酒,然后准备跟其他首领一起出去,身后却忽然传来陈诚的声音,“那日逐先留下。”

    他心中不明所以,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绞尽脑汁地想着陈大人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