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何进坐在撑着黄罗伞盖的大车上,顾视左右,问道:“谁去?”

    一员骑将大喝道:“末将方悦,愿为大将军效死!”

    何进笑道:“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方悦大喜,挺枪而出。看到对面一个骑马的将领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小黄门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转身就跑。但是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他涕泣横流地跑出去了十多步,后背上一凉,枪尖就从他的前胸戳了出来。

    方悦双臂发力,将小黄门的尸体挑起,在南城下来回奔驰了几次,然后哈哈大笑地将尸体掼在地上。他勒住了马头,冲着城上吼道:“可敢来个有卵子的?”

    城头上,宦官们大多面露恐惧的神色,西园军和越骑营的士兵却都是愤恨不已。好几个中级军官请战,“将军,让我去杀了那人!”

    陈诚嘴角露出冷笑,摇摇头,道:“区区一个无名下将罢了,杀他如杀一鸡尔!”

    城下,方悦昂首大笑,“里面的人听好了,有种的就出来跟你爷爷杀个你死我活,要是没种,那就乖乖地开城投降,也免得爷爷们费工夫!”

    陈诚取出箭矢,拉开弓弦。

    何进面露笑容,戟指方悦,道:“此人可为关内侯!”

    话音未落,城上弓弦震动,城下方悦浑身一震,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他胯下的坐骑被下了一跳,奔出几步,见到主人倒在地上,又小跑着回到方悦身边,拿头去拱他。然而方悦左胸处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地流出,却又哪里还有命在?

    何进的手臂还没放下来,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凝固了。他默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方悦,好一会后,方才放下手来,笑道:“巨鹿侯果然神射无双,堪比飞将!”

    他对身前的御者喝道:“上前五十步!”

    左右皆大惊,拉住了车辙,劝道:“大将军不可以身犯险!”

    何进道:“吾命在天,岂在人为?”

    左右将士只是不许,何进无奈,道:“来几个大嗓门的。”

    北军中人才济济,片刻间,十个大嗓门的士兵就被挑了出来,排在何进的前面。何进站起身来,大声道:“巨鹿侯,你是越骑校尉,位属北军五校尉之一,本是某家部将,为何反而刀兵相向?”

    十个大嗓门的士兵放开嗓子,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北军向来是汉帝国的绝对主力,历次政变,五营之间彼此厮杀的时候也不在少数,但是自从天子设立西园军之后,北军备受排挤,相互之间的关系缓和亲密了不少。这时候双方分属敌对阵营,很多人便有兄弟阋于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