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想?”公孙羽摸摸她的脑袋,不自觉中,他已经将她当成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事实上,一直过着封闭生活的荣蓉,性格上诚然与一个小女孩没有多大的差别。

    “我觉得你应该是这样的……”荣蓉抓住他的手,带到自己那滑嫩如凝脂的俏脸上,缓缓抚动,“我年纪这么老,还装模作样的,很讨厌吧?”

    “不,如果真的讨厌你,就不会过来了。”男人心底忽然一叹,知道自己再次招惹上一段难以回避的情缘。

    女人的嘴角忽然微微翘起,将披散着墨黑秀发的脑袋藏到他那宽阔的怀中,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嗅吸着那令她沉迷和怀念的大山般的味道,低声道:“以前如果我碰到这种情形的时候,都是抱着膝盖,蜷曲着身子,缩在床上,坐上整整一夜的……”

    公孙羽的心猛然一震,情不自禁地将她抱紧,柔声问:“荣蓉,你怎么这么害怕那些老鼠和虫子?”

    “因为……因为我妈妈……”荣蓉的娇躯再次战栗起来。

    “你妈妈?”公孙羽莫名其妙。

    “别,别问了!”荣蓉推了推他的胸口,有些焦躁地叫着。

    公孙羽沉默了,用下巴在她的脑袋上轻轻顶了顶,不再言语。

    “生气了吗?对不起……”良久后,女人幽幽问。

    “没有。”公孙羽微微苦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提起的那段往事,这个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有。”

    女人再次抬头,明亮的黑眸盯着他,半晌后才低头道:“不,我愿意和你说。除了南平,你是第二个我愿意倾诉的人。你,愿意听吗?”

    “我愿意。”公孙羽答道。

    “小时候,我爸爸妈妈经常吵架。我妈妈怀疑爸爸和院子里的李阿姨之间的关系有问题,爸爸则骂她神经病。有一次,吵着吵着二人打了起来,妈妈被打破了脑袋,连我也被他们殃及池鱼,额头撞了一个大包。爸爸提着行李出门了,妈妈当夜便喝了老鼠药。

    “夜里,我被妈妈的惨叫声惊醒,过去一看,妈妈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脸孔扭曲,眼睛、鼻子、嘴都流出紫黑色的血。我被吓晕了,倒在地上。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妈妈死了。当时是夏天,她的衣服穿得很少,大腿、肚子都露在外面,老鼠和蟑螂爬在上面……

    “我吓死了,蜷曲着身子颤抖着,甚至连叫都不敢叫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糟蹋着妈妈的身体。整整两天,我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妈妈的身体破碎了,腐烂了,爬满了虫子,直到爸爸回家,打开房门……”

    荣蓉说着,娇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蕴藏着无限的恐惧,脸孔和手都变得冰冷。显然,儿童时候的恐惧一直到现在都不能消弭。更加难以消弭的,或许是她对妈妈的无限愧疚吧?

    “公孙羽,我……我是不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荣蓉抬起头,泪水爬满了她那白净的脸庞,长而密的睫毛在晶莹的水雾中颤动着。

    “当时你多大?”公孙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