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后,他的母妃身子一直不爽利,死不了,活不好,全凭宫里的神药续命。他每有异动,太医院就会以各种理由断药,断一日,母妃的身体都会有蚀骨灼心的疼。

    这里面的诡异不言而喻。

    为了母妃,为了赵家,他唯有放弃一切念想,彻底臣服。面对皇帝的戏谑,他陡然一惊,跪地道:“臣不敢!”

    温景裕凝着面前抖如筛糠的男人,伸手勾起对方的下颌。

    两人四目相对,他薄唇轻启,语气意味深长:“皇兄,朕让你敢。”

    “臣……”温景贤懵了片刻,在皇帝微挑眉梢后,脑子登时灵光一闪,“臣懂了!臣敢!”

    “聪明。”

    温景裕夸赞一句,起身便要离开。

    温景贤思量须臾,轻声喊住他:“陛下,那表姐……不,皇后的身世,陛下作何打算?”

    温景裕并未回头,只道:“朕已经秘密重启对林家谋逆案的调查,自会护她到底。”

    “可是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想必是查不清的,那到时候……”温景贤眉心皱起,面上缀满懊丧,不敢说下去,亦不敢想下去。

    他只觉自己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危机无法窥察,却又无处不在。

    温景裕知晓他的顾虑,踅身而对,明湛的凤眼睥睨着他。

    “皇兄,你以为朕九死一生做这个皇帝干什么?不过就是为了那点权利,得到朕心爱的女人,保护朕珍视的一切。若是查不清,那朕就造证据,让它必须查的清。哪怕林家真的谋逆,朕也要推翻这一切,朕的皇后,朕的皇儿,永远只能活在干净的阳光之下,不得被任何黑暗玷污一分一毫。”他顿了顿,低沉的嗓音如磐石一般坚韧:“即便是生要背负天下骂名,死后无颜以对父皇,朕也要确保妻儿安宁。”

    温景贤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少年,心头漫过一阵难以言说的悸动。

    少时的光景还历历在目,或许就是一次次的嘲笑和欺凌让少年迅速成长,变得乖戾狠绝,成为一头凶猛不怯的豹子。

    皇帝的暴虐有时让人发指,但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倒是可叹可敬。

    表姐会相安无事的,他在心底默念,肃然道:“陛下盛明,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朕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乖乖的别给朕找麻烦,别觊觎朕的皇后,朕绝对允你一生荣华富贵。”温景裕自宽袖中取出一小包药,躬身放在温景贤的掌心,“吃了它,太妃的病就会彻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