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与陈图在小屋里置好铁箱,摆好兵刃,又把那对双生兄弟给他们找出的两团旧被褥给铺好,准备歇息睡下,却听叩门声起。洪辰过去开了门,却见那双生兄弟又回来了,中间还有个炭火炉,两人各拎着一个提手,炉里火炭通红,热意袭人。

    王非王行了个单掌礼,说:“山中夜里湿冷,这久不居人的木屋湿气尤甚,睡下容易风寒侵体,患疾罹病,我们特为两位少侠准备了取暖炭炉,以除湿驱寒。”

    “多谢二位。”

    洪辰欲自取炭炉,二人却抬腿迈脚要进屋。洪辰伸手拦住道:“我自己放就好了。”王非王又说:“您是远来贵客,这等杂事还是让我们兄弟来吧。”说完就和侯非侯侧着身从洪辰挤进屋,将炭炉放到正中央。

    陈图在一旁冷笑道:“你二人能安什么好心?不是想溅出火花燃了木屋烧死我们,就是要用炭烟熏杀我们嘞。”

    侯非侯闻言梗起脖子:“真是不识好人心!这炭炉你想烤,我还不给了呢!”提起炭炉就要走。

    王非王见状劈手夺下炭炉,放归原处,又道:“陈少侠说笑了,这炭火不溅火星,这屋子也牖透窗通,起不了火灾,生不了炭毒。”

    陈图哼道:“那就是放了迷香,想迷倒我们,再来谋财害命。”

    “哪敢哪敢。”王非王说,“别提真有行径,我们哪怕只起了那等想法,两位师父便饶不了我们哩。他们以往都是江湖上的豪杰,虽退隐已久,仍极重名节,断不容门人弟子行龌龊之事。先前甬道里袭人的石球,乃我派防范外敌的机关,那时我们误会二位心有叵测,才提防过度,万望二位海涵,不计前隙。”

    洪辰听得他语气诚恳,向着陈图道:“这两位一片歉意,已表诚心,你再难为不休,倒显得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陈图道:“若非我前世攒了福报,今日吉人天相,已在甬道被石球滚成肉饼了,吓得我现在心肝还颤嘞。他俩小子才拿个炭炉赔礼道歉,哪里够?不过我大人大量,是不再与这等小人继续见识了。”又摆着手,去赶那双生子:“莫在我眼前晃悠,见了你们心烦。”

    王非王与侯非侯出了屋,走出十来丈后,回头见屋门关上,才把脑袋凑在一起,相对着窃笑不已。

    “那夯货自作聪明,总想着我们要拿阴险狠毒的法子去害他,却不曾料,要中了我们智计。”王非王忍着笑,道,“真想看看他们二人晚上被臭气熏醒的样子。”

    “等他们被熏醒时,恐怕人已被熏得浑身粪味儿,不洗个几遍澡散不去啦!”

    侯非侯浮想起到时候陈图吃瘪样子,不由手舞足蹈,一副大仇得报之态。

    原来王非王与侯非侯遭了一对师父训斥,又被陈图嘲讽,心中不忿之火自是熊熊,但他们自知实力不足,远非二人对手,方才王非王便想了个甚孬主意,给那两人送上炭炉,炉内上面是火炭,下面却埋着干里裹湿的人粪,这会儿闻不到味道,等夜深,火烧至下面时,臭气便可熏天,直让一旁熟睡的二人浑身臭气,大丢颜面。

    如此一来,他们做的既没下什么害人性命的阴毒狠招,却又能报得被贬损之仇,心里着实痛快。

    房里,洪辰闻了闻炭炉的味道,嗅到些微臭,只以为是炭放久了的陈味儿,并未放在心上,确认没搁什么让人嗜睡的迷香之类,便与陈图各钻了被窝,阖眼入眠。

    夜已极深,山内人全都极为困乏,遂商议碧海派与桃柳门之事明日再提,大家各寻了屋去睡,不消片刻,这片木屋就鼾声四起,几乎全部人都睡熟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