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须江抽开手,陈鹤轩才恍悟过来。

    他这是被小狼崽撩拨了吗?

    周围的人见到这对师兄弟举止亲近,倒也没什么,侃侃道:“要罚,却不是一杯,在座这些个宾客,怎的也要一人敬少侠一杯。”

    “我先来!”一位贵气逼人的公子哥率先起身,折下身段恭恭敬敬道:“这位少侠,那窦桥湾的鲛人作害多端,我父亲本是朝堂明官,却被那群孽畜一口吞下,娘亲悲痛欲绝,常病不起。少侠端了那贼窝,妙!妙极!”那公子哥哈哈大笑,仰天畅饮,好不痛快。

    “哈哈!果然是少年出英杰。”一位白发老者慈眉善目,捻着胡须道:“颇有几分少将军徐子定的风骨。”

    “钱老说笑,少将军年少成名,骁勇善战。须江少侠乃是修真之人,本就该锄强扶弱,怎可相较高低?”这时从树荫下走来一道瘦长身影,身后跟着一位灰衣男子。

    “那是阳平徐氏的附属家族,赵氏家主,赵迁。”谢子游低声提醒道,“赵家不过是跟徐家有过几层浅薄的姻缘,便仗着徐家作威作福,也惯不得旁人说徐家半分不好,生的养的女儿都是要往徐家塞的,你看——”

    不远处一位明丽艳绝的乐娘正在奏着古琴,音色缥缈空灵,不时将目光投到这边,又迅速将头低了下去。

    “那是赵家的千金,赵卿卿,怎的说也是位大家闺秀,却要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谢子游又贴近了几分嚼舌根。“表弟,我听说你们修仙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如顺手将人姑娘解救于水火之中?”

    陈鹤轩冷笑,不答。

    “我师兄是清修之人,英雄救美这种事,谢县令何不亲力亲为?”须江不知何时从宾客敬酒礼中脱身,横插在两人中间。

    陈鹤轩飞入鬓角的眉在斗笠下微微蹙起,这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须江身上的酒气都散开了。于是将须江手中的酒杯夺走,用口型说道:“切莫贪杯。”

    须江一张英美清隽的脸上舒展开,笑吟吟道:“师兄教训得是。”

    旁人见状,也笑道:“小少侠天生的酒量,千杯也未必醉,今日大家尽兴,道长何必拦着不让呢?”

    “倒是这位道长,不饮酒,不寒暄,庆功宴上也不肯以真容示人,莫不是瞧不起在座的各位?”有千金见陈鹤轩身形不差,既不开口,也不摘笠,遮遮掩掩,着实让人不痛快。

    须江的脸色便沉了几分下来,谢子游挡在他身头,讪讪道:“我的这位表弟,小时候因生一场大病,烧坏了嗓子,面目可憎,不堪入目,诸位还请不要为难于他。”

    听说陈鹤轩面目可憎,众人见他修身清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不禁可惜了起来。

    “原来竟是谢县令的表弟,适才无礼,惭愧惭愧!”赵迁拱手作揖,假模假样。

    须江冷哼一声,嗓音冷清:“既知无礼,就该回到坐席上,免得让人觉得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