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只得耐着性子从头讲过,讲一句便问一次:“娘子听懂了么?”

    这回随随听懂了,然而她并没有露出高嬷嬷想象中醍醐灌顶的神色,而是拧着眉头咬着唇,一脸欲言又止。

    “娘子有何感想?”高嬷嬷道。

    随随道:“我直说了,嬷嬷莫见怪。”

    高嬷嬷:“娘子且说。”

    “我看这曹大家有点口不对心。”随随道。

    高嬷嬷挑了挑眉,声音尖锐起来:“娘子为何这么说?”

    随随点着书卷上的“瓦”字:“你看,她自己不呆在家里弄瓦,跑去修什么史,我看她自己写的东西自己也不信。”

    高嬷嬷一时语塞。

    随随接着道:“她史也修了,才女也做了,转头就写文叫别的女子乖乖在家弄瓦。”

    她顿了顿:“就好比,有人自己吃肉,教别人去吃糠,那肯定是个坏胚子。”

    高嬷嬷倒抽了一口冷气,竖起眉毛瞪起眼,反驳道:“曹大家并非言行不一之人,她在夫君亡故后便未再嫁,守节终生,你不可诋毁……”

    随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是她自己爱吃糠了,可也不能叫天下的女子都来陪她吃糠呐。”

    “你……”高嬷嬷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娘子不可对曹大家不敬。”

    随随道:“可是我阿耶阿娘从小教我,无论男女都要学好本事傍身,山里的虎狼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不来咬你。”

    顿了顿,皱起眉道:“我听人说,孔圣人教我们要孝顺耶娘,听耶娘的话,嬷嬷你说,孔圣人和曹大家,我该听谁的?”

    高嬷嬷:“……”

    她忽然觉得这女子着实难缠,别的不说,妇言是别想合格了。

    “老奴接着讲下去。”高嬷嬷决定无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