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安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发觉女儿虽是羞涩,却没有什么反对之色,心中一动。此时乱相已生,老实人在这种情形下很难活下去,倒是申灿此人有些本事,至少有些自保之力,将女儿嫁与他,倒不是什么坏的选择。

    “等逃出城后安定下来再说!”甘安道。

    他们对成都城中的情形极是熟悉,蜀锦亦是天下名物,故此成都城中的商船甚多,此时城中混乱,乘船出逃走几乎塞满江面。不过有申灿的武勇,加上甘安的人面,他们还是上了一艘小船,至于马和骡子,自然只有放弃了。

    小船顺江而下,半途之中,便看到有人试图驾船拦截江中的船只。好在他们所乘的是渔船,不象那些商船那么显眼,故此他们一行侥幸得脱,到了日中时分,终于在距离成都三十余里外靠岸停了下来。

    “张先生,如今去哪儿?”

    在成都城内之时,甘安镇定自若,可到了城外之后,他就有些慌了。

    “顺江而下,出蜀!”张钦倒是胸有成竹。

    “出了蜀地去哪儿?”

    “出了蜀之后,从襄阳北上,前往咸阳!”张钦又道。

    “啊,那么远?”甘安不禁愣住,“为何不就在涪陵或者武陵,若是蜀地乱平,我们也好回来。”

    “蜀地之乱,一时半时平不了,而且如今天下乱局已显,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到了襄阳之后,襄阳会不会也乱起来!”张钦道。

    甘安的消息算是比较灵通的了,但他关注最远的事情,也不过是汉中、涪陵罢了,超过蜀地范围之内,他虽然有所耳闻,却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关系到众人的性命,故此他开口询问原因。张钦也有自己的心思,他的计划路途遥远,在这乱相已生的时代里,他独自一个人想要平安完成整个路程极为艰难,倒不如将甘安、申灿带在身边,特别是申灿,十足的勇士,能让他更有安全感。

    “海昏侯就是废帝嬴祝如今在南昌郡起事,若我是他,必会横锁大江,隔断东西往来,西则发兵襄阳,以全取长江天险,东则顺流攻取金陵,以取吴郡、会稽之钱粮。故此大江中下之地,必然群雄四起,战乱不绝……”

    他将局势分析给众人听,甘安与申灿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天下乱局已显,并不只是蜀地才出现这样的事情。

    “那为何不去投废帝?”甘安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了,我观废帝此人,失之轻躁,故此为大将军所废黜……”张钦对此也是早有盘算,说来说去,嬴祝当初短暂的皇帝身涯,无恩于百姓,后来被废黜之时,罪名更是极为不堪,所以张钦对其是否能成事,实在没有信心。

    在他看来,无论如何,关中都是天下之重心,财力、人口,都占据一定的优势,哪怕近百年来江淮、蜀地和江南都得到长足发展,但总体上看,关中仍然是大秦的关键所在。控制关中之人,在争夺天下时拥有更多的优势。更重要的是,张钦心底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地方文人,到了嬴祝手下,既没有家世可以倚仗,又没有财富可以傍身,就连生活都会困难,更何论出人头地。

    但到了咸阳不同,赵和开科取士的政策已经传入张钦耳中,若不是蜀中乱起,他原本也会打算在来年赶来咸阳参与科举。至于统治咸阳的人是皇帝还是所谓的护国公,对于张钦来说,并不重要。

    当然这些事情,张钦没有详细说与众人听,他只是看着申灿道:“申壮士,我看你一身本领,只因出身卑贱而不为人用,你这般人才,更应该去咸阳。我听闻咸阳的护国公在《开科取士制文》中有言,唯才是举,以你之能,必可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