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战事打到这个份上,骑军其实已经无需再冒着伤亡进行掩护了,此时撤退的话,其实也还算正常。

    但是,这个动静在城头上的卢象升看来,却又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这让他更坚定了信心,紧盯着建虏骑军,他觉得,搞不好还会有后续。

    果然,只见建虏的骑军撤出战场之后,就立刻进行了整队,而后竟然也不休息,匆匆地往辽东方向走了!

    “没错了!肯定是关宁军攻入辽东腹地,建虏的骑军才连休息都不休息,从战场上一下去就立刻开拔!”卢象升兴奋着指着远处建虏骑军动向,大声说道。

    他的亲卫听了,也都是非常地兴奋。这一仗,虽然还没有结束,可是,在他们的心中,却已经分出胜负来了。

    “拿本官弓箭来!”卢象升兴奋地要亲自参战,他的亲卫听了,也不啰嗦,立刻奉上弓箭,这个时候,要不多杀几个建虏,等建虏逃了,短时间内怕是没机会继续杀了。

    城外,一队队的建虏步卒,抬着云梯已经冲到了城墙底下,“啪啪啪”地,沉重的云梯纷纷用力靠向城墙,然后建虏吆喝着又用力往后拉。云梯顶端的弯钩,立刻牢牢地勾住了城垛。

    只是眨眼间,早已准备着的建虏,便立刻开始攀爬云梯,蚁附攻城。

    与此同时,建虏的投石车也接到皇太极的旨意,开始延伸攻击。磨盘大的石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砸向城墙里面。每一发石弹落下,都会发出巨大的“轰”声,然后溅起无数泥土石块。

    明军将士和朝鲜军队的军卒,倒霉的,被砸个正着的话,顿时就成了肉泥;而运气不好的,只是被砸胳膊砸腿,或者被飞起的碎石击中,则无不痛苦喊叫。

    战争,在这个时候,是六亲不认,不会因为正义与否而网开一面。

    当然了,城头上的剩余红夷大炮,也都还在轰鸣着,不时能看到城外的投石车,不管是否正在投弹,忽然“哗啦”一下,就如同纸糊一般垮了下去,同样砸得底下正在忙碌的建虏断臂残肢,头破血流。

    远处的皇太极,他嘴角的血虽然早已擦掉,但其脸色极其阴沉,一直盯着平壤城头,看到一架架云梯架到城头上,大清勇士纷纷开始往上爬,而城头上的明军和朝鲜军卒,显然被大清的投石车、弓箭手等等压制,不但伤亡惨重,且还手能力似乎弱了不少,他的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大清勇士攻上城头,城内守军才那么一点人,肯定守不住,平壤城必破!

    “恭喜陛下,大清军队要攻上去了!”边上范文程看到,不由得心喜,连忙对皇太极说道。不管怎么样,皇太极的心情不好,这时候凑个趣,恭喜一声,或者能缓解下他的心情吧!

    可是,皇太极听到他的说话后,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睛中,竟然不是平时的和蔼亲近之色,而是……而是吃人恨极之色,这让范文程心中顿时一惊,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他无法承受皇太极这种眼神,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皇太极看到他跪下,才回过神来。刚才他之所以那么凝视范文程,就是因为在多尔衮的奏章中还提到了他在明国皇帝身边见到了驸马伍忠,且由明国皇帝亲自确认,说那伍忠根本就是受明国皇帝旨意,特意被大清抓住而潜入辽东的。

    一想到这,皇太极不由得又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不但赔了一个女儿,还泄露了辽东的内情。可笑自己还寄希望于他能和明国大盐商合作,为大清提供足够的粮草物资。搞不好,东江军会重新出现在辽东,甚至明国以总督之尊亲自坐镇东江军,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他伍忠的一份功劳。

    他之前所吐的那口老血中,就有伍忠的功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