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马车很大,流苏垂帘精致端庄,坐下苏家祖孙三人绰绰有余。

    喧闹的车厢外,人声鼎沸。

    安静的红漆雕花车厢内,苏老夫人坐在榻上,眼底含笑,目光格外慈祥。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简芷雅,伸手握住简芷雅双手,满脸欣喜的上下打量着对方。

    “芷雅,没想到你平日里在府中不声不响,画技竟如此高超,就连周大人和国公爷他们也对你赞不绝口,实在是给府中挣足了脸面。也是你爹娘去的早没福气,若他们如今还在,定是会替你感到高兴的……”苏老夫人声音慈爱,带着往日里独属于苏锦容的疼惜口吻道:“不过你放心,哪怕你爹娘如今不在了,外祖母和和你舅舅一家也会好好照顾你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和外祖母说,可千万别藏在心里。”

    “外祖母疼我,我一直都知道……这五年里,若不是外祖母慈爱有加,舅舅平日里又对我多加关怀,平日里又请了名师教导,芷雅如今哪能画出如此佳作,得到旁人赞许?还是外祖母和舅舅疼惜。”简芷雅回握苏老夫人,语气又柔又软,乖乖巧巧。

    那乖巧懂事的模样,惹得苏老夫人眼底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拍着简芷雅的手背,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锦容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

    自打在国公府,苏老夫人见到了简芷雅的画,受到各府夫人投去的羡慕眼神后,便一直带着简芷雅,几乎不怎么同她说话,等到在宴会受到了各府当家老爷夫人的吹捧后,老太太更是从头到尾在与简芷雅聊天,一句也不曾与她多说。

    要知道,平日里每回苏老夫人带着苏锦容出门时,也是每回拉着原主嘘寒问暖,慈爱有加。倘若哪回出门得旁人赞许,挣了脸面,老太太脸上笑容更是能持续好几天不变。

    苏老夫人如今脸上的笑容,远远要比当初对待原主时还要亮堂。

    锦容掀了掀眼皮子,对苏老夫人为人更多几分了解,比起血缘亲疏,面前老太太更在乎谁能给苏家挣回脸面。

    今日那副《神鬼君子图》可是给苏家大大长了脸面。

    “唉,时间过得可真快,没想到一转眼芷雅来苏家,也有5年了。”苏老夫人似乎有些感叹,“我记得当初你来苏家时,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今都成大姑娘了。刚刚在国公府,不知道有多少夫人老太君,都同我打听你的亲事呢……”

    “外祖母!芷雅还小,想多在府里留上几年……”简芷雅耳朵红红,白皙的脸颊更是染上粉扑扑的套话,眼睛躲躲闪闪,小模样格外娇羞。

    “先订下又不需要马上成婚,外祖母也想再多留你两年……”

    苏老夫人轻抚着女孩手背,笑得格外慈祥,“再过大半个月就是你生辰,我那库房里还有一匹皇后娘娘赏赐的云锦,一直舍不得用,回头我找人帮你制成新衣,算是你这回十六岁生辰礼。”

    云锦在魏国,从出世起便是皇家贡品,只有那手艺最好的织娘,才能织出完美的锦缎,流光华美,宛若朝霞。哪怕皇后每年能够分到的云锦,也仅仅只有五六匹罢了。苏老夫人手里这匹,还是大半年前苏父办事得力,皇后赏赐下来的。云锦贵重,加上那匹布颜色鲜艳,大半年里老夫人便一直舍不得随便拿出来使用,直到半个月前,见苏锦容快要生日,这才提出将云锦拿出来,当做原主十六岁的生辰之礼。

    没想到才一个照面,生辰还差最后几天,却在半路被人截胡。

    记忆里,小姑娘听说云锦时那兴高采烈地模样,仿佛还映照在锦容记忆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