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皮爷,您也买了这天堂伞。”

    “可不,这日头太毒了,听说那日光里藏着个紫光,人要是晒长了这紫线,这皮囊就紫的发黑了。你知道洋人为啥这么白?就是因为洋人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个个袖子里都偷偷藏着把小折伞。”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可您一大马金刀的正蓝旗爷们,也怕晒黑?又不是娘们……”

    “你懂个屁!老子祖祖祖祖祖爷爷,可是在圣祖皇帝御前当过差的,指不定哪天,皇家又有要我报效的时候,到了那日子,爷我上了金銮殿,面皮白净些,也好看不是?”

    “得嘞!皮爷,我看您是指望着养出个小白脸儿,好把詹五爷的闺女混到手吧?”

    “尽扯淡!滚一边去!爷我还有正事,没空和你在这瞎拉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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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府东菜园大街上四海茶楼里,茶客们也在聊着。

    “荀大爷,您今儿个倒是气派了啊,点烟都用起洋火了啊!怎么着,您那祖传火折子坏了?”

    “那是我祖传的火折子,蓝珐琅带描金的,那是祖上传的宝贝!怎么会坏!我是舍不得用,搁家里了。现如今那遇春商号的洋火卖的实在便宜,三十个大子儿一盒,里头八九十来根,算下来一个大子儿三根,爷我又不短这点钱,何必还带着个死沉的玩意儿四处溜达呢。”

    “唉,是啊,以前那洋火一包还要50文,现如今跌了快一半。眼见着洋人的玩意儿越来越便宜,咱大清国上下都用洋人的货,那今后谁还买火折子?”

    “是啊,你说那洋人的脑袋是咋长的,怎么就能捣鼓出这么些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说那遇春商号的香胰子吧,我家闺女在人家家里用了一回,回来就吵着要买,非说那东西洗了后身上带香。我拗不过,只好叫她买了,嘿,你别说,洗了手后,还真是又去油,又香不滋儿的!闻着就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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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梵这天被叫去丁宝桢的尚志书院,领了些丁宝桢要求他翻译的书,又被丁宝桢介绍认识了一批书院里的会办和书译。之后丁宝桢叫薛福辰带姚梵去机器局见徐建寅。

    姚梵在山东机器局会办薛福辰的带领和介绍下,在机器局经办司见了徐建寅,只见他穿着土白布单褂和单裤,单褂的袖口和下沿镶着青绸宽边,身材虽然不高又略发福,眉眼间却透着机智,身上仿佛带着种一点就透的慧根。

    双方一番客套后,喝着茶进入正题。

    “姚东家,眼下徐总办正为机器局的营建发愁呢。”机器局会办薛福辰把话题打开了。

    “正是,姚东家可见过洋人的枪炮厂子如何规划吗?”徐建寅问道。

    姚梵觉得这既像是二人在考自己,又像是在请教自己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