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挂这里,送给你。”林昇跟着蹲下来,凝视她,“艺术品要在能欣赏它的人手里,才有价值。”

    欧阳妤攸听见了,可一双眼睛微微闪动着,还在看着那幅画,她听见心跳得厉害,她不敢迎上他的眼睛,若是十几岁,她还没有对价钱如此敏感,也许会敞开了笑,兴奋的声音说,“谢谢你,林昇。”

    可现在……

    东西很好,她很喜欢,她不是不想要,是不能要。

    这跟那手绘屏根本不是一回事,这样的艺术品动辄也要数百万,她不是个只会一味接受的傻子,也知道什么东西是还得清的,什么东西是她根本要不起的。

    “很贵吧。”她不太会拒绝,含糊不清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林昇第一次眼神里透着威严,他不解:“妤攸,你现在是怎么了?买自己需要的东西还要在那儿考虑价格,送你一个喜欢的东西,你却在意贵不贵?那个季临川他是怎么对你的?让你变成这种束手束脚的人,这不像你。”

    欧阳妤攸摸着画框边缘,有种被看破的窘态,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特别矫情又小家子气,明明季临川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给她买些不喜欢的玩意,她也能理所当然地接受。

    怎么到了林昇这里,她却觉得承受不起了呢?

    林昇松开那画,突然单手揽她入怀,是心疼,沙哑的声音说:“妤攸,离开他……”

    她在他肩下摇头:“我试过了,做不到。”

    “让我帮你。”

    “你要带我走吗?”她怔怔出神,轻声低语般说:“曾经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他是我的嘉棠哥哥,你见过的,一个像你一样温柔的人,可他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她说,“你那时候别走该多好,林昇,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吧,我曾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退学后本想着再也不联系你,可我还是忍不住把美国的地址告诉你,我知道你去了很多地方,我每年等着你给我寄信,因为有你,我才觉得日子没那么糟糕,都是因为你啊。”

    客厅照进丝丝阳光,尘埃浮动,像金色琴弦上的音符。

    他们的影子斜斜落在地上。

    欧阳妤攸吸了吸鼻子,说,“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听说你要来美国看我,我高兴得睡不着,提前半个月就在盼着,想着终于可以见到你了,你来的那天我去机场接你,我怕你看出我很紧张,只好不停地说话,可你一直笑着看我,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我有多想你。”

    林昇另一只搂住她,点头:“知道,那时候我见小丫头长高了,头发也长了,听说画画还拿着奖,我比你高兴,只想听你一直说下去,最好能一辈子都看着你手舞足蹈,听你那样说话。”

    她忍不住流下眼泪,“可走时你却不让我送,你说不想道别,可你为什么再也没有消息了啊?尹东说你做了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