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焰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能始终如一的坚持自己的梦想十几年,但是也会在枪林弹雨里,朝着自己的梦想扔石头;他会在雨夜里为了活下去奔跑,但是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生生的打死了一名士兵;

    他固执的追求一块蛋花饼,因为他是先来的,但是也能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口口吃下来之不易的烤肉;他尊重别人,即使那个人看自己不顺眼,但是他也会蛮不讲理的堵住所有人的大门,只为得到一个解释。

    他就是这样,固执自见,但又乐于分享,他看不惯一切不公平,但又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所以当他听到周述说,会在考试时帮自己一把时,他显得十分愤怒,但是听到那句“对你很简单,对我却无比的重要。”时,他又很想知道这个讨厌的大叔到底想让自己帮些什么。

    的确,如果讨厌一个人,却还想帮助这个人,这种性格是十分不讨喜的,毕竟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而活着,“帮助”渐渐的变成了一个贬义词,但是许白焰却从未信奉过这个道理,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惩罚,那么没有做坏事,也必然有着受到帮助的权利,这两者同样的合理。

    所以人总要去帮助别人,特别是在这种帮助只是举手之劳的时候而那些整天呵斥着圣母心的人,在自己身处困境,却又得不到帮助时,肯定又骂的比谁都欢。

    直升机在旧城区上空穿行着,越过密集的建筑和交错如藤蔓的车轨,最终,降落到了一处离环城河很近的空地上,舱门拉开,许白焰走下了直升机对于周述的邀请,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要求对方找一个地方将自己放下就好,因为他不想跟着这些人回到科赛曼公司。

    而周述的请求其实很简单,他想让自己帮着修理一台“大型磁力转换装置”,但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不能借助自动维修系统。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要求,“磁力装换装置”的构造非常复杂,如果只用人来操纵维修的话会无比的耗时耗力,整个维修工程可能长达1个月甚至几个月之久,所以这让许白焰十分的不解,但是当他问起原因时,周述却没有正面给出答案,只是说明,这是自己私下研究的一个成果,不想在自动维修程序里留下记录,而至于那些公司利益和各个部门之间的矛盾问题,许白焰实在是没有心思去听,总之,听起来这个工作还真的只有自己能胜任。

    这让他更加的不爽了。

    环城河岸有些冷清,微风吹过,带着一种河水特有的味道,不远处是一条架起几米高的绕城公路,桥柱投下了巨大的阴影,蔓延到少有但依旧光秃秃的草地上。

    许白焰知道,这件事,自己终究还是会答应的,他之所以没有当场就给出答案,只是觉得那样有些没面子。

    如果某件事情只有自己能做,那自己就应该去做,如果说这个工程真的是那个酒鬼半辈子的心愿的话,那自己更是应该帮他,就好像曾经帮助林江修了那么多的机械,好让他快点把演唱会的门票钱攒出来一样,这和自己是否讨厌他抽烟喝酒没什么关系。

    但是同样的,许白焰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付出太多,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决定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到科赛曼公司,然后在周述手底下维修那台“磁力转换装置”,等到工程完毕,他便退出,而作为回报,他会让周述在结束后给自己写一张推荐信,这样自己也可以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计划,许白焰反复的推敲着,愈发的觉得每一个环节都合情合理,这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于是他决定在路旁叫个计程车回家。

    进入市区,街道再次变得拥挤起来,行人和机动车永远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车鸣不断的咆哮,司机愤怒的咒骂着,车窗外是厚重的护栏,护栏那一边是行色匆匆的行人,许白焰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上,安静的看着那被淡淡雾气遮盖住的街道。回忆着前几天在窗台上看到的灿烂阳光,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过了许久,车子终于停在了自己所住的公寓楼下,许白焰下了车,感叹了一下计程车和高空列车之间价格的差距,便向司机道谢,走向建筑内。

    身后的发动机发出了一阵鸣响,起步驶向前方,大楼的阴影挡住了所有的阳光,许白焰觉得有点冷,于是他下意识的往上提了一下衣领,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轻轻的,不急不慢,许白焰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同样住在这里的某个住户,所以便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