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荣冒雨去到椒房殿,秦飞琬小憩未醒,夕云正守在床边,看到他进了来,忙是上前行礼。

    见秦飞琬神色安宁,并无睡梦不稳之状,李珩荣忐忑了一路的心稍稍定了下来。替她掖好被角,看了一眼垂首立在一旁的夕云,李珩荣朝外殿走去。夕云深呼吸了一下,跟了出去。

    “说说今日回秦府的情形。”李珩荣冷声下令。

    “是。”夕云应了声,事无巨细地将在秦府发生的事一一回禀了,只略过了秦飞琬对安玥菡提出的那个问题。

    没有听出异常,李珩荣面色稍霁:“主动请婚一事你做得不错。朕今日与安昭硕商议过,五天后你们即可同行离去。这几日你好好陪着皇后,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否则后果,你当心中有数。”

    “奴婢定然牢记皇上吩咐,谨言慎行。”夕云立即叩首表明心志。

    李珩荣重回内殿,陪在了秦飞琬身边。夕云起身站好,守在外头,心内一片雾霭沉沉。

    五日之期倏忽而过,秦飞琬忍下了身子的不适,坚持将夕云送到了安昭硕跟前。

    皇后之妹的身份,皇上钦赐的指婚,无上荣耀。临安长街,红妆十里,围观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夕云一拜再拜,带着满心的不舍与担忧踏上了远去的轿撵,安玥菡与秦飞琬也是好一番依依惜别。

    聚散有时,重见难期,热闹过了,偌大的皇宫更显冷清。秦飞琬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愁思绵绵,一阵长吁短叹。

    夕云走后,李珩荣亲选了一个名为昔玉的侍女近身伺候秦飞琬,希望她名中与夕云同音的那个字能让秦飞琬每每唤起时聊有安慰。此后,无论政务再怎么繁忙,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抽出时间前往椒房殿相陪。二人贵为帝后,日子过得仍像寻常夫妻。

    为宁王妃时,秦飞琬已有妒悍之名在外,而后身为一国之母,十二年间,李珩荣虚设六宫,没有选秀纳妃。起初人人只道这也是皇后善妒,皇上惧内之故。可秦氏一族所任官职大小皆是依据能力高低,族中子弟亦不曾仰仗皇权仗势欺人。秦飞琬的诸多奏议更是惠及天下女子,母仪之德尽显。李珩荣勤政爱民,广开言路,剔除了苛捐杂税,改革了先朝的为政弊端。人们终是了悟,帝后恩爱自有其理。

    可惜世事往往难以尽如人意。秦飞琬生产前一个月,在御花园散步时不小心滑了一跤,导致早产。尽管有惊无险,母子平安,但那以后,她再没有怀上过帝裔。李珩荣又是积劳成疾,常年卧病,身体每况愈下。

    幸得太子聪明喜人,天资奇高,小小年纪便对家国政事有独到见解,十岁起即跟着李珩荣学习处理政务,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替他分担了不少的忧愁烦难。

    如往常一般,喂李珩荣服了药,秦飞琬将药碗递给了昔玉,想要扶他躺下,被他一把抓住了手:“琬儿,我不困,陪我说说话吧。”

    秦飞琬劝说的语气像是哄孩子:“皇上先休息,等精神好些了,再说不迟。”

    李珩荣不肯,眼中满是渴望与祈求:“这些年,我们各自都有太多忙碌之事。我患病的日子里,又总是吃了药就犯困。我们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与之对视了许久,秦飞琬妥协了。吩咐了昔玉退下,她抽回了手,静静地等着李珩荣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