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塘,是个早产儿。

    我一出生就没爸,后来妈也进了精神病院,现在算是半个孤儿。

    为什么说半个?不是因为我妈还活着,是因为我还有个亲哥,叫安曜。

    我在我妈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就迫不及待要出来,毫无征兆,我被早产生出来了,我妈生产完在产床上累的满头大汗。

    然而就在我生命体征刚稳定的时候,一个小护士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问我妈安重辉是不是他丈夫,我妈在病床上虚弱地点了点头,嘴唇发白。

    那小护士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安先生车祸被送去重症急诊室……于刚才已确认死亡。”

    我妈嘴巴瞬间长大,呆呆的看着那个小护士,怆着死皮的嘴都在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响那小护士抬头,我妈已经晕倒在病床上了。

    院长紧急赶过来救治,事后批了那小护士一顿,小护士哭的稀里哗啦地解释她是好心的。

    我妈的妈,也就是我姥姥,顶着满头干枯的灰白发哀怨地坐在病房门口,手上拿着手巾不住擦泪,在她旁边安静站着一个小男孩,年龄有十岁,那是我哥。

    老妪拉着她旁边的小男孩,嘴里絮絮叨叨:“不该生啊……我就知道不能生啊……”

    小男孩沉默地站着,他没哭,也更没笑,板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默默抬手拍了拍老妪的背,给对方顺了顺气。

    早产室里的那个小婴儿就像在这个气氛里突然消失了一样,此时没人在乎他的存在,皱巴巴的脸上闭着一双眼睛,肉粉色的身上还挂着从娘胎里带来的血,无声地挥着跟瓶盖一样大的拳头,那是我。

    我妈在病房里陷入了深度昏迷,院长解释是孕妇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应激反应。

    病房外的走道里传来一声一声凄惨的抽泣,我哥陪坐在我妈病床上,安静地拿湿毛巾擦着她被汗浸的湿淋淋的脸。

    我的爷爷奶奶已经去处理儿子的后事去了……天降横祸,一辆卡车就这么戏剧性地带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俩人年纪大了受不了,过不久也都双双走了。

    那喝醉酒的卡车司机没钱赔我们,虽然在法庭上懊悔不已但最后还是被法官判了三十年。

    三十年……卡车司机看起来有快五十岁,这三十年够他在监狱过完这剩下的一辈子了。

    最后这个家就只剩我哥我妈还有我姥姥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