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睦言,一个从一线掉回十八线的小演员。

    这会儿正利落地往水塘里跳。

    因为跳得太奋不顾身,这已经是第八次重拍了。

    这是一部现代戏,蒋睦言演一个被生活反复蹂/躏折磨的小碎催,工作业绩差,没钱缴房租,女朋友也跟人跑了……大冷的天跳湖轻生,被路过的男主角解救。

    虽说这场戏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凸显男主角的个人魅力,但导演还是希望做为陪衬的蒋睦言,能把故事人物那种贪生却又不得不赴死的郁结、痛苦、无可奈何表现出来。

    然而他现在就只想快点儿去“死”,最好能拉上男主角一起。非要表现出点儿什么情绪的话,那也只能是羡慕嫉妒恨,恨得牙打颤。

    同样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自己这会儿就只能跟个落汤鸡似的哆哆嗦嗦地筛糠,边抖还要边挨导演的骂。那边的男一却可以裹着大棉被喝热奶茶,还是巧克力口味的。

    蒋睦言紧抿着冻得发青的嘴唇,不让口水流出来。

    他垂涎一切巧克力口味的食物。

    此刻,蒋睦言正看着男一身上的大棉被出神。

    男一虽然陪跳八次,但却一点也不显狼狈,头发早在上岸的第一时间就被助理用电吹风吹干了,这会儿瞅着都可以重新做造型了。他人还缩在大棉被里,只从上端伸出两只捧着奶茶杯的手,凑到嘴边喝奶茶。远远看着,很像一只正在吃东西的仓鼠。

    “仓鼠”的手下方,还有一只手,那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正牢牢地替仓鼠先生抓住被子两端搭接的地方。

    那是他们新投资人的手。

    这部剧先前的投资人,因为一些“‘爸爸’和‘儿子’之间不得不说的不愉快”,而产生了一些不能言说的矛盾,撤资了。然后换成现在的男一带资进组。

    有“爸爸”就是好,有“爸爸”就能带资进组,有“爸爸”就能演男一。

    蒋睦言以前也演男一,他曾经的“爸爸”就是今天来了就没离开过座位的那位。这会儿正帮人扯被子呢,场工做得还不怎么开心,好像有谁欠他钱没还似的,挂着一张讨债脸。

    现在,他已经是别人的“爸爸”了。

    新男一名叫光年,是时易明摆着要捧的人,已经很红了。

    时易就是这样,财大气粗,他想让谁红,谁就一定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