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卫的努力下,团圆夜先变作惊恐夜,再转为闹剧夜,而当胤禵带着一大帮人出现时,这一夜重回正轨。

    弘历来了,带着他的小弟弟,嘉庆废帝弘?,还有傅恒、明瑞等一帮钮钴禄氏和富察氏的族人。改名为傅兰的富察氏也在弘历身边,一脸余气未消之色,弘历倒像是个气管炎一般,在旁小心翼翼伺候着。

    胤禛对自己与茹安的遗腹子弘?虽没有什么感情,可终究是自己儿子,这一夜,一个老婆、两个儿子,一个弟弟都齐了,刚揪在李卫上的一颗心被烘得滚烫,泪水再忍不住落下。

    “这夜风吹得……真是渗人,十四啊,你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这的月饼可不够。再说了,正是多事之秋,你还上杆子地给圣道送话柄,那家伙还嫌他仁名不彰么?”

    胤禛故作冷淡,还不忘讥讽下圣道皇帝,中秋夜让他这个手下败将享受家人团聚之福,怕是又在暗示自己给他写悔过书,感谢信吧,虚伪!

    “四哥想多了,圣道给这边疗养所早有谕令,除了不得擅离外,一应诸事都随常人。今日我来,不止是带大家跟四哥和小四一起过个团圆夜,也是谈点正事的。”

    胤禵一声招呼,傅恒明瑞等人摆上满席月饼糕点茶酒,到再拿出香炉和线香时,胤禛似有所悟:“你这正事,就是说咱们爱新觉罗家吧……”

    胤禵点头,再正色道:“四哥,早如我们所料,茹喜再这么闹腾,辽东也再庇护不了满人,我们爱新觉罗家,应该作点什么了。”

    胤禛冷哼道:“茹喜这贱人,早知她本性!她心里根本没什么满人,就只惦记着她的权势!可怜辽东那些满人还愣愣被她牵着嚼子走。以为她真是一心为了满人的未来。”

    一边弘历哆嗦了一下,说到茹喜,他就浑身发寒……

    胤禛接着叹道:“可我们还能作什么?我和弘历是面上的死人,你和弘?都还顶着大帽子。这时候大清都是小事,满人该怎么处置,国中舆论万马奔腾,连建挖酸海将满人噬骨化水的话都大行其道,圣道都有些慌了阵脚,不然怎会紧急勒停大军?你们这时候出头说话,就怕适得其反啊。”

    胤禵道:“四哥看得透。可四哥未免看高了舆论之能,胡乱鼓噪的都是新起的民人舆论,此事终究还得看圣道决心,其他皆不足虑。如今这形势,圣道像是被国中这般乱象和茹喜一并逼了宫,所以他才要审慎行事,如果我们出面帮上一把……”

    胤禛抚须沉吟,眼中光芒闪动。片刻后,他沉沉点头:“这确是个好机会,能把我们满人从茹喜的魔爪下拉出来。拉多少算多少……”

    接着他瘪嘴道:“这事大家商量着办吧,我就出出主意,也别想我给圣道写信,这辈子,我绝不向他低头!”

    爱新觉罗、钮钴禄和富察几家满人正在圆月下商讨存族大计时,东京未央宫里,李肆也正跟媳妇们就茹喜这个话题谈到深处。

    李肆被朱雨悠一番话给问梗了:“咱们自是不信夫君跟那茹喜真有什么连我们姐妹都不知的私情隐秘,可弄到如今三人成虎的地步,背后也该另有一番隐秘,夫君多智近……仙。不该对此情势毫无所料吧,又有怎样的隐秘,让夫君一直纵容这般情势呢?”

    李肆脑子转了一整圈才明白朱雨悠的意思,有些啼笑皆非,难道自己平日给媳妇们留下的全是阴谋论教主和大棋党党魁的印象?

    传言四起的原因很简单,就像当初李肆需要雍正。需要乾隆来维持北方皮面一样,不管是大清还是满人,都需要一个有一定默契的代言人,方便进行整体处置,而不是散乱成无数方向不同的势力,进而将动乱扩散到各个区域,各个层面。

    早年他跟雍正南北沟通时,民间不也有传言说他跟雍正是拜把子兄弟么,乾隆上台时,甚至还有荒谬绝伦的“乾隆乃圣道之子”之说,民人总是习惯用自己熟悉的思维方式,熟悉的人情世故,去解释他们所不明白的政治事务。现在传出他跟茹喜三十年前就定情定谋的谣言,这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