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手心割开的肉皮底下都见骨了,”崔景低头给史溟换着药,“及时打破伤风了吗?”

    “打了。”

    史溟坐在沙发上,伸手任由崔景在他手上折腾着抹药绑纱布,他感觉不到疼,他只瞧着桌上那堆给准备拼起来的木质小零件。

    图纸他已经看明白了,因为手始终不怎么方便,他那天下午鼓捣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拼多少,贺子兴要他给他念课本,他也挺庆幸自己买的是拼装黑胶唱片机,念了以后还可以放进去播。唱片机最近这个月是拼不起来了,但他可以先给他录着课文。

    他喜欢听贺子兴的声音,没想到贺子兴也喜欢他的声音,贺子兴说他的声音好听,说他说过的话,他听一遍就记住了。

    史溟嘴角弯了弯。

    他之前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什么,但贺子兴说喜欢。

    贺子兴喜欢,他就给他念,他就要讲话给他听。

    贺子兴想要什么,他都要给他。

    “好了,”崔景处理好了伤口,就看见史溟对着那堆拼装的小零件浅浅的笑着,他收拾着药箱,随口问着:“那是礼物吧?要送人的?”

    史溟收回了思绪,仰身叠腿,姿态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伸手进裤兜摸了根烟叼上点燃,淡淡“嗯”了声。

    崔景挎起箱子,瞧着史溟这么老派流畅的抽烟姿势,苦笑着摇了下头。

    史溟吐了口烟儿,抬眼皮扫他一眼:“笑什么?”

    “宋家那几位少爷也抽烟,”崔景看了史溟一眼,叹了口气:“但他们给我的感觉……跟你完全不一样。”

    “一群不晓事儿的混小子罢了。”

    史溟夹着烟搁嘴边儿吸了一口,弥散在唇角的青雾就像他此刻的表情,浅淡冷漠,因着他眉眼那邪气的一扬,又添带几分异惑的妖。他仰头枕在沙发上,轻闭上眼,那薄散清香的烟气儿就吞漫上来,细雾游丝缭绕不绝,逐渐模糊掉了他那张俊魅的脸,甚至模糊了他的一生。

    天地间,因为他一个人的沉静,仿佛就只剩下了沧桑。

    崔景站在边儿上,凝神瞧着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忽然间,就心生悲苦。

    “还不走?”史溟冷声发问,他不喜欢除贺子兴之外的人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