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贞将试毒的银针拈在指尖,“银针并没有发黑,但这只能说明死者并非中了砒霜等含有三氧化二砷的毒药致死,并不能排除其他药物。”她又伸手指向死者的脸,说:“尸体的躯干爬满蛆虫,面部却完好,可是你们看——为何发根间也有蛆虫?”顾贞说着用镊子从发间夹取了一条蛆虫出来,顽笑道:“莫非蛆虫觉得头皮的血肉更对胃口?”她望向傅宁玉道出心中疑惑。

    “死者皮肉破溃,招引苍蝇,才会生蛆,躯干破损是故意为之。”顾贞话至此便不再多言,想必他们也已经明白死者的死因在何处了。

    那厢,傅宁霜刚吐完回来,就瞧见顾贞夹了条蛆虫在说什么对不对胃口,她当即恶心上头,扶着墙又狂奔了出去,长安抽了抽嘴角,只好又跟了出去。

    听顾贞说完,傅宁玉神情虽没有大的变化,但阿紫见他时不时轻叩手炉……便知公子的心情是好。

    原来,致死伤在头颅。

    阿紫见顾贞正在将那条蛆虫放回去,眸光轻讽,侧身拱手道:“公子,这下分明了,凶手买通仵作本要毁尸灭迹,但我们赶到及时,他们为了混淆视听,便故意将死者开膛破肚,好让我们沿着死者中毒身亡这条线索查下去。”阿紫心思也算细腻,顾贞一番查验,阿紫已经摸清了来龙去脉,此时禀告确有抢功之嫌,但这并不是她的初衷,她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阿紫又向顾贞一揖,“多谢傅小姐。”

    “阿紫姑娘客气。”顾贞回敬,又对傅宁玉说:“公子可以找人当堂验尸翻案了。”她毕竟不是正规仵作,即便她上堂验尸也难以服众,所以此番——她应该是可以闪了。

    顾贞摘下手套,心里却偷乐,果然这个阿紫比她更着急,她随便说了几句,阿紫便顺势而下,不过也好,省得她来开口有推脱之嫌。

    傅宁玉略一颔首,“嗯。”“傅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顾贞摆摆手,“公子过誉。”她哪里是什么太傅千金呢?没有人明白她这个假冒伪劣品心里的苦,在撒谎的道路上越扯越远,内心的罪孽也愈发深重。

    她正想着回去怎么计划出逃,猛一抬眼却见玄奇那小子正盯着她似笑非笑,顾贞心里一凛,丫的!这小子莫非有读心术?那眼神也忒让人发慌——

    屋外,宁霜吐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今儿是绝不会跟来的!若非好奇那个傅子茵——

    她想到这里眼珠子一转,狡黠的眼里闪过两道精光。

    长安看她盯着墙“面壁思过”许久,轻咳一声,“擦一擦吧。”

    宁霜接过帕子,边擦边说:“哥哥真是奇怪,他明明已经知道那具尸体的死因,为何还要让她来检验?”

    长安嘴角勾着,眼神却隐晦,他不接话,宁霜又嘀咕:“哥哥定是无聊,皇上又不会给他多发奉钱。”

    长安笑笑,耸肩道:“公子此趟差事办好了,上面就会给他升官,那不就发财了?”

    宁霜拧着眉头,撇嘴道:“你确定?我哥哥的银子每月未过半就会变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