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红头发的高个儿侍女言之凿凿,看上去不是在撒谎的模样。

    安妮的额角跳了几下,她知道肯定又是西泽尔搞得鬼。

    她见过西泽尔处理尸体的能力,因此绝对不相信他会因失误而被人发现马脚。

    唯一可以解释通的就是,西泽尔是在故意陷害自己。他能够易容成一名意大利商人,自然也就能假扮成安妮的模样。

    法医很快被请来,他在一间逼仄的木头小屋里对弗朗西斯子爵遗孀的尸体进行了详尽检查。然而检查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子爵的遗孀是自然死亡,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和伤害,也没有中毒的痕迹。

    这个结果无疑使安妮暂时摆脱了嫌疑,再加上玛丽·博林称昨晚安妮始终和她在一起,法庭也就无法签发一张给安妮的逮捕令。但是大法官仍旧对此表示怀疑,他认为玛丽·博林作为安妮的姐姐,她的证词毫无意义,甚至有作伪证的可能。

    但是即使是这样,法庭和教廷也都无权再控制安妮的人身自由,只能让她回家中去。

    “一定是凯瑟琳在背后做了手脚。”托马斯·博林说,他今年约么四十五岁,这个年纪委实已经不能称之为年轻。但他仍旧活力十足,每天清早起来都会喝一杯加柠檬汁的龙舌兰和一杯非常浓的黑咖啡。除此之外还要吃一整个加了黄油和熏咸肉大面包,以及青豆、胡萝卜、土豆泥若干。晚上临睡以前,他会再喝一杯威士忌助眠。据说这样可以使人长寿。

    “已经两个月了,安妮和玛丽还没有见到国王,更不要提和国王跳舞,这背后一定是凯瑟琳搞的鬼。”托马斯·博林继续说,他让安妮和玛丽坐到他对面,“宫廷御医已经说了,凯瑟琳不可能再次怀孕,英国不需要一个无法为国王诞下继承人的王后。”

    “凯瑟琳居然能想到栽赃陷害这种手段。”托马斯·霍华德说,他是安妮母亲的兄弟,很受国王亨利的器重,再过两年就将继承他父亲的爵位,“这很令人惊讶。我一直以为她像众人所说的那样忠厚善良。”

    安妮和玛丽并排坐在两把高背椅上,对于这场冗长的家庭会议,她感到烦躁和无趣。

    “安妮。”托马斯爵士很快就注意到了安妮的心不在焉,他拧起眉头,颇为不满地说:“今天在王后茶会上,你有没有知道一些关于国王的事情。”

    “茶会没开始多久您就把西泽尔·波吉亚先生带来了,他成为了那些女人的新宠,没有人提起国王陛下。”安妮回答,她在说到“西泽尔”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可抑制地咬牙切齿了一番。

    但是这在托马斯爵士眼里就变成了,安妮在对他咬牙切齿。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女孩儿。即使没有人提起国王陛下,你也应该想办法探探其她人的口风。”

    “您是指,让我和玛丽当着凯瑟琳的面打听他的丈夫吗?”安妮讽刺道,“还是说,让我直接问问凯瑟琳,为什么国王还不肯让我和玛丽成为他的情妇。”

    “注意你的言辞,安妮!”托马斯把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他感到安妮有一些不对头,但是鉴于这个女儿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也就没有多想。

    “你和玛丽是否能够见到国王陛下,关系到博林家族的命运。如果你们——哪怕只是其中的一个可以得到国王的青睐,那么我们博林家也将得到国王的重视,你们的弟弟也将在皇宫里得到一个好职位。”

    “父亲,我们今天的确没有在茶会上说话的机会。”玛丽见书房的气氛逐渐焦灼,于是开口缓解道,“那位来自意大利的波吉亚先生侃侃而谈,我们很难把话题转移到国王身上。我想,您昨天把波吉亚先生引见给王后和贵族们,一定是有什么计划,是这样吗?我们此前并不知道您认识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