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智来到综合楼找到了科幻社的那扇门,推开门,里面的灯亮着,有人,是科幻社的怪咖们。

    礼拜日没有其他的事情,他们就聚在这里,许文智看见他们每个人身前都摆着一台手提电脑,并不是在玩电脑游戏或是做一些文本工作,而像是在……编程?亦或是其他!坦白说,许文智并不明白他们在干些什么;几人屏幕中所显示的画面一致,但又不同——是无数积木构成的城市建筑,每块积木上又有一道方程式,当然其中也有重复的存在。只不过这些在许文智的眼里,跟俄罗斯方块没什么区别。

    听古姓学长的介绍,他们现在做的是:利用已知宇宙规律推演出未知或可行性规律。宇宙中,每一件物体的存在、运动、化学反应,都可以用数学方程来描述,这些数学方程式随意的组合在一起,就可能衍生出更多的方程式,建筑出一个由数字构成的摩天大楼。而这栋摩天大楼所代表的,则是一种稳定的状态。比如发射一颗卫星,让它进入地外轨道,需要一连串的计算,这一连串的计算,想要的结果,就是让卫星绕着地球稳定飞行。言而简之,怪咖们现在在干的是在建一栋“房子”,而且他们要确保这栋房不会崩塌。

    许文智在这些怪咖身边看了足足一个小时,看他们搭建积木,但不一会儿这些积木就倒塌,无一例外。这些人对于积木的倒塌并没有显得太过懊恼,而是重新开始搭建积木。许文智有些意外,那位胡姓学长竟然向他解释起来:“我们已知的宇宙规律只是茫茫宇宙的冰山一角,甚至连一角都算不上,我们在搭建积木时,需要凭自己的想象去补充宇宙规律,所以“房子”倒塌是必然,这里也没人幻想着“房子”永远不倒。”

    许文智说:“可以让我试试吗?”胡姓学长笑了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挪开了屁股。许文智坐在他原本坐的地方,然后盯着那些积木,觉得这些玩意,就是俄罗斯方块。脑袋里忽然想起柳禾与他说过的话——无视它。于是他无视那些镶嵌在积木上的方程式。他先搭了一块,然后搭了另一块,而后停下来看看这两块在一起会不会倒塌,如果不倒塌他就记录下来,倒塌他就重新搭建。他就像摸着石头过河那样,一步一个脚印,步步为营,渐渐的积木越搭越高。胡姓学长拍了拍大腿忽然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满是讽刺的意味,准确的来说,他在自嘲。

    其他的人被他的笑声所吸引,将目光落到了许文智身前的电脑屏幕上,看见屏幕中的那栋“房子”,已成规模,不由都有些心惊。

    “怎么做到的?”社长李世军问。

    许文智没有回答,就像这些怪咖的风格那样,他也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再说,看不出他在乱搭吗?

    看了一阵,大家都惭愧的笑了。李世军摇着头说:“没想到学问多了,反倒被这些学问所局限了想象力。”

    古姓学长也摇着头自嘲的笑说:“看来宇宙规律不必费劲心思去推演。”他指着屏幕上搭建的积木说:“这栋“房子”你们能理解吗?理解了这栋房子,也就算推演出了一条定律。”

    “是的,古力同学,你说的没错,看来我们需要做一些改变。”

    许文智忽然停了下来,他望着屏幕中的“房子”,说:“好了,就到这吧。”他搭到这里,已经不想再搭下去了,因为已经试过三十多次,只要再搭一块就倒塌,他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从无数块积木中,找出那块能够让“房子”不倒的积木。

    于此同时,他的脑袋中灵光一闪,他忽然知道柳禾的话是什么意思:无视它,其实是一种选择,或者说是一种态度。那些幻觉,是一种考验,他需要解开那些数字背后的秘密,只要解开了这些秘密,他或许就能进入下一步,获得接触‘剪影’的权限,如果无视它,就相当于放弃了解真相的资格。

    他忽然站起身子,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颓废,两眼中都似乎闪烁起火光,他从口袋掏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我现在向你宣战。”

    “宣战?你在说些什么?”古力学长为许文智的古怪行为吃了一惊,连忙抢夺下许文智手中的烟说:“这里不准抽烟,要抽出去抽!”

    许文智连忙抱歉:“不好意思,我…我失礼了。”他奔出了房间,拿起电话,拨通了张婷的电话,刚响铃,对方就接了。

    “你们背后的,到底是什么?”许文智尽量压低了声音说,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着,但许文智知道,她不会沉默太久。

    “你之前跟我说过能挣钱的游戏,‘剪影’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