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眼中厉色一闪而过,陆珩心下发冷,却只作视而不见。

    “臣回京路上,偶遇一馄饨铺铺主之女,臣初见之下,颇为喜爱,还请圣上成全。”他说完深深的跪伏下去,一派诚恳模样。

    听了这话,圣上的脸色才松弛下来。

    这陆珩果真够聪明,自己也不过是试探他罢了,他若肯娶了澜儿自然是好,从此他就是握在皇家手中的一把刀,他若看上了哪家权贵之女,那才叫愚不可及,自己也决计不会答应,如今他看上的只是馄饨铺铺主之女,无权无势,自己正好做了这顺水人情。

    “那岂不是委屈了清川?商户之女,怎配得上你?”圣上喝口茶,言辞之中颇替陆珩惋惜的样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愿陛下成全!”陆珩眼中一片决绝。

    “好一个一见钟情!那就趁你还在京城的这几月择吉日早些成婚吧,朕明日即下旨赐婚。”

    “臣谢主隆恩。”

    陆珩对圣上的忌惮与猜忌心知肚明,却仍装作忠心耿耿、感恩戴德的样子。

    当夜,沈家馄饨铺迎来了一位访客,沈轻梅的命运从那晚开始被

    彻底改写,她本以为是福,却不料竟成了“缚”。

    成亲之前,沈轻梅再也未见过陆珩,直到洞房花烛夜。

    她等了许久,臂粗的红烛燃掉一半时,新郎官才推门进入内室,“都下去吧。”他吩咐候在外面的丫鬟、婆子,然后径直入了净室。

    里面哗哗的水声,让沈轻梅的耳朵尖儿红的发亮,她伸手揉/了揉耳朵,怯生生、小心翼翼的用手捶了捶因坐姿太僵硬而酸疼的腰。

    “对不住,仓促的娶了你。”陆珩的发尚在滴水,一根簪子固定住湿漉漉的头发,漆色的中衣衬的他神情愈发清冷、淡漠。

    “是……民女……奴的福分。”沈轻梅终究只是出自小商户之家,平日里何曾接触过这样谪仙般的人物?说起话来,舌头都不太利索,就连双手都不知如何摆放是好。

    陆珩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下,但也并未开口指责。

    毕竟如果没有自己的“临时起意”,说不定她此刻正守在爹娘身边,过着平静无波的日子,说到底,她不过是自己拒绝变成驸马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挡箭牌而已。

    但那份愧疚因为她父母狮子大开口问他要了一万两银票而几乎消失殆尽——虽然不算多,但足以磨灭他内心仅存的一点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