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杳愣住,她想不通谢美华怎么又想起这茬儿,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秦家当年会这么说也是看在和钟家几十年的交情上。她们家现在的情况根本就配不上秦家,就算秦叔叔同意,她和秦斯城也不合适。

    她根本就不喜欢秦斯城,怎么能为了钱嫁给他,这对他也不公平。

    “妈,你听我说。”钟杳杳迅速冷静下来,她试图去说服谢美华,“我们不能这样做,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和秦家差距太大……”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这都是你的借口。”谢美华直接打断钟杳杳的话,她梗着脖子吼道:“你这么不想嫁给秦斯城,是不是还想等着那个穷小子,你以为他能给你什么好生活!你跟他在一起只有过不完的苦日子,我当初就不应该帮你去劝你爸,就该让那个穷小子退学,让他读不成大学,一辈子生活在社会底层。”

    “妈!你别说了。”钟杳杳拉着谢美华的衣角,哀求道。

    “我偏要说,怎么,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想等着他,哈哈哈哈人家早就把你忘了,你以为自己还是豪门千金吗?”谢美华的面容开始扭曲,似乎从辱骂钟杳杳这件事情上获得了极大的快感,她兴奋地咧着嘴角,语气开始变得尖锐:“你以为那个穷小子是真心喜欢你吗?人家只不过是看中你的钱,就你这个蠢货把人家当宝贝,哭着喊着求你爸放过他,你看看这么多年他有找过你吗?”

    “妈……”钟杳杳面色苍白,几乎泣不成声,“求求你别说了。”

    当年钟杳杳和段星寒谈恋爱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钟父的耳朵里。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被一个穷小子给骗走了,钟父震怒之下勒令钟杳杳休学在家,不准她出门,还打算动用关系好好修理一下这个胆敢教唆她女儿早恋的穷小子。

    钟父想出的办法非常下作,钟杳杳无意间在书房门口偷听到——他准备使手段让段星寒退学,还要在他的学生档案上留下污点让他念不成大学,直接断送他的前程。

    那样勤奋刻苦并且闪闪发光的少年,他就应该站在阳光下去拥有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怎么能因为她毁掉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

    钟杳杳在父亲的书房哭闹了很久,好不容易说动钟父放段星寒一马。

    条件是他们必须立刻分手。

    谢美华还在咆哮,她用食指狠狠地戳着钟杳杳的额头,“都怪你,我当初怎么就把你生出来了呢!医生明明说我怀的是男孩,为什么最后生出来的会是你!你知道我当时挨了你奶奶多少白眼吗?!如果不是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医生说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否则,我当天一定会把你丢进福利院,你哪还有这么多好日子过,你这个该死的白眼儿狼!!”

    钟杳杳痛苦地闭上眼,耳朵嗡嗡响,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她不停地催眠自己,妈妈只是病了才会这样骂她,这些都不是真的,妈妈还是爱她的。她不能倒下,妈妈的病还需要她赚钱付医药费,一定要撑住,等妈妈平静下来就没事了。

    因为闭着眼睛,钟杳杳没有看到谢美华此时正目露凶光,她慢慢转过身,抖着手拿起柜子上的玻璃花瓶,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去死吧,我们都去死吧……”

    另一边。

    段星寒从神经科办公室里出来,他反手带上门,右边的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耳边响起医生刚刚说过的话:谢美华女士还是存在一定程度的极端行为和暴力倾向,虽然暂时通过药物压制住,但不确定会不会反复发作,还需要长期住院观察,她上一次发作的时间是半年前。

    段星寒按着紧绷的太阳穴,光是从医生那里听到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他瞠目结舌,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