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意睡间多起短梦,朦胧时窄床似有一阵动晃,有温凉物体沿他手背掌骨攀爬,而后从指缝进去,拢扣住手。

    醒时墙微微白,未听到铃声,乌意闭目往头顶方向摸索到手机,以为时辰尚早。

    手机开屏,乌意看到了那张壁纸。他将手机翻至背面,从色彩艳丽的动漫图案中确认了这不是他的手机。涉及个人隐私,他应该将手机立即放回原地,可他又再次按键点亮屏幕。

    壁纸是他刚与严锡确定关系那段时间,一次他与严锡好友一起在酒间聚餐。乌意不喜沾酒,那次因着欢心,被李二多灌几杯。严锡见他眼神微迷,有些醉意,倾身过来问他是否不适。

    乌意满前皆是严锡,笑得眼形似月。这时李二招呼拍照助兴,高喊——校草看我,乌意便笑着去看,眼里像汪着酿酒春水。

    就后几天,严锡忽然不回电话,不回消息,说是工作繁忙,神佛变脸也未见有如此速度。乌意并不知晓那些照片去处,或者谢应,或者二人关系。

    这张照片被特意放大当作壁纸,乌意位于照片最里,大半身体被严锡遮挡,前列依次坐着旁人,张牙舞爪,却让生人一眼便盯到那双含笑两眼,清冽干净,若冷泉汀泠。

    乌意不懂谢应何意,两人之前未有面缘,不必要把陌生人设成壁纸——这陌生人说得含蓄,可能彼此还相对膈应。

    他只能想,可能本意只是把严锡保留,却发现我无论如何也截不掉吧。

    乌意侧身想把手机放回原处,转过身谢应侧脸就停在咫尺。

    他才察觉自己躺眠的窄床正紧挨病床。

    谢应头颅后方压着病床铁杆,因为窄床高度比正规病床要低,他整张脸几乎在悬空着。右手有异动,乌意视线看向那处,谢应左手五指都覆插进他的右手,不是自己手的异动。

    乌意看清他的虎口处有一颗小痣,让他想到白纸上一尖朱色碎屑。

    “这是什么奇怪的牵手癖好……”

    乌意轻轻松开两人覆握的手,又担心动醒了他,不多动作,让他搭在窄床的手盖上薄被,去察他的右手。

    从包裹的夹板纱布浮起的厚度也能看出伤口周围肿胀得厉害,医生还需要等候不少天数待到消肿才能讨论手术方案。

    乌意将他伤手放回平处,可惜找不到自己手机来记录资料,这是一个很好的玻璃砸伤教学案例。

    乌意起身去洗手室。不多时,床上的人从薄被中拿出左手,慢睁开眼,眼底清明。他沉默地看掌心、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意擦干水珠,准备去给谢应拿些早餐。他按到卫生间的把手,听见外门有人喊嘘,忽地房门被人热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