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竹竿指着鸢尾这边,道:“我是说那边,那里是个人?”

    老者顺着高竹竿所指方向看去,一盏微颤的火光从拐角出摇曳而来。

    “我是赵酒庄的,来给你们送酒。”提着灯盏的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披着一件青色斗蓬,斗蓬帽沿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下半张白皙柔美的脸庞,薄唇微启,声音清脆。

    只见她身后跟着一位穿着麻衣短褐渔民打扮的小青年,约莫也二十一二岁,微卷的头发高高竖起,一双漆黑的大眼如双瞳剪水,皮肤更是比姑娘还红润水灵,嘴角含笑,虽长得风度翩翩,目若朗星,只可惜这穿着也太单薄了吧,大冷的晚上,还穿着个无袖短褐,细白的胳膊里还抱着个大木桶,右手的食指上有一枚黑乎乎的指环,一看就是穷苦人出生,想来这指环也不是什么好货。

    高竹竿看两人如此年轻,却在这深夜里行的如此悠然,完全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先警惕道:“你和赵老头什么关系?”

    少女露出的嘴角微弯,很自然的答道:“他是我父亲。”

    “你把斗篷的帽子摘下来!”

    少女一听,收了笑容,顿时周身似有寒气一般,双手刚微微抬起,她身后的小青年突然前一步,挤开了那个少女。

    他笑嘻嘻道:“我们家老爷病了,所以只能让小姐来送酒了,两位大爷,就通融通融吧。”这位小青年看上去倒是懂些人情世故,单手抱着木桶,一只手就在兜里摸出两只小酒壶,给他们一人怀里塞了一壶,继续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酒壶虽只有手掌大,寒冷的夜晚却也能对付好几口了。

    高竹竿收了好处,声音自然也就软和了下来:“我这也不为了防止歹人进入嘛,特别近来很不安全,隔壁的清田港才出了那样的事情……而且我们这今晚来了个财神爷,他一出手那……”

    高竹竿还没说完,老者就打断了他:“木桶里面是什么,打开看看。”

    这木桶是沧塘湾最常见的装酒的器具,有腰身大小,可以装十多斤好酒。

    小青年一听,似乎比两位司阍还迫不及待,立马掀开了木桶,酒味扑鼻,醇香四溢,两个司阍连同着那小青年,都眼睛微眯,深深吸了好几大口。

    “真是好酒呀!”

    “可不是嘛,这可是整个沧塘湾最好的酒了,也只有这赵老头……我家老爷才有这手艺了。”小青年说着,自己都流起了哈喇子,仿佛勾起了肚子里面的酒虫。

    老者似乎也讲些道理:“年轻人,不是我们为难你,平日都是赵老头自己扛着酒来的,你们两个我从来没见过……”

    小青年顿时脸色一变,凄苦道:“唉,要不是我们老爷身染重病,我家小姐也不会深夜来此送酒,这还等着拿了酒钱回去给老爷看病哩。”

    两个阍人手里拿着酒壶不肯撒手,放他们进去又觉不妥,你看我,我看你,都犹豫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