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觉得欧阳家行事不够体面吗?”白茶托着奚慈的手给她磨指甲,看似随口嘀咕,大概在心里揉捏过好久啦,“欧阳景是未婚的年轻小姐,她叔父才见面就把她丢给三公子,让跟着一起回来。可别说我刻薄,他们想攀高枝的心简直比猴还急。”

    白茶的话从耳入脑,在奚慈心里卷个弯回到脸上,让她神情莫辨地眯了眯眼。

    不清楚内情的人当然会觉得欧阳家吃相难看,其实是时间太紧迫,没法让他们把事情安排周全。

    渝西侯的队伍不会在临岩久留,要跟过礼下聘似的慢慢走场面,中间不知会有什么意外,只能让欧阳景先上车再说。

    奚慈道:“我为衙署叫三公子过去,是抓住了那个女妓呢!”

    白茶摇摇头,“她有心做坏事,肯定早就躲好啦,想抓也没那么容易。”

    奚慈慢声问:“白茶,你在侯府待过好几年,侯爷这个人……”话没说完,她从窗里看见外边的仆从带着随军大夫弯腰低头地走进来,眨眼立在廊下。

    通传的声音飘进来后,主仆俩该端庄的端庄,该站好的站好,等着大夫露面回话。

    行过礼,大夫没啥表情地说:他没完成夫人交待的事,欧阳小姐不肯让他看伤口,只勉强搭个脉,小姐的血气确实亏得厉害。

    奚慈让白茶给他赏银,先把人送走。

    欧阳景不许大夫看伤情……奚慈就无法如愿啦。她想要点小小的证据,证明欧阳景是被临时拉来凑数的‘恩人’,确定伤情是最简单的方法。如果欧阳景身上真有伤,那道刀伤也不会是两月前的旧伤,大夫一看就知道。

    “欧阳小姐大概觉得难堪吧,大夫也是男人,当面脱衣太羞耻了。”白茶小声道,“阿慈,欧阳小姐那么弱气,她能独自把三公子从野外带回来?”

    奚慈坐在椅子里,见白茶两手做着往上托的姿势,想起那天夜里,她差点累死自己才把霍南廷夯上马背的情形。不知有多少次,她撑不住霍南廷的重量,反而被他压在地上,两个人打搏击似的缠在一起,霍南廷身上哪块肉她没摸过?当时恨得吐血,再想都是好笑。

    “你真想知道,可以抽空去问欧阳小姐。”奚慈倒有点好奇,欧阳景会怎么回答?

    “没错,她可是三公子的恩人,就当长个见识。”白茶点点头,再替奚慈考虑,“三公子领欧阳小姐回来的时候已经见过王爷,你送给她许多好东西又请大夫来,面上有这些也够了。唉,这就是注定的缘分吧,小姐救公子,沾上就分不开啦。”

    白茶边说边歪头看看奚慈,啥也没瞧见,奚慈稳得像化古的石墩似的。白茶眨眨眼,暗叨叨:阿弟就要被人抢走啦,都不在乎?

    霍南廷去请大夫时遇到要办的公事,回来得稍晚,走到欧阳景住的小院外边忽然有点迈不动脚。

    霍南廷一直有找到恩人的意念,对欧阳景的接受却有点不那么顺畅。

    霍南廷对救他的人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只要闭上眼睛用心回想,他能想起那个姑娘怎么紧紧地抱着他,用力地推他,在他耳边大喊大叫。而见到欧阳景的时候,霍南廷没能把她和‘她’留下的痕迹拉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