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景怎么了?奚慈带着疑问上路,在城门附近融进行军大队时才见到霍南廷。他骑着马在道边检视次序,样子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你的‘恩人’不见了,你知道嘛?奚慈轻轻关上窗门。这件事其实轮不上奚慈操心,不过她和欧阳景都是渝西侯利用的对象,欧阳景如果有什么遭遇,对奚慈也是一种提醒。抱着这种想法,她也不能完全放下。

    礼节繁琐的送别持续了一段时间,有贺知华在不用奚慈出面,她在车里自在地喝着牛乳茶,听着外面的锣鼓不停变换曲调,硬是在寒天冻地里撑起一派贴心贴肺的亲热劲头。

    太阳破开霜雾,照出过分惨白,让人不适的晕光。从最前端开始蠕动的队伍终于远离临岩,还会再回来吗?不要了吧……临岩对于奚慈是个复杂又不吉利的地方。将来要和白茶去哪里?她已经准备了一张地图好好研究。

    队伍整个上午都在冬日荒僻的道路上前进,霍南廷一直无影无踪。

    奚慈知道他肯定是在栈桥那边帮忙,至少要等贺知华的铁辕车过桥后才能抽身回来。出于理应的关心,奚慈派兵士去栈桥那边查看情况,兵士回来报信说:侯爷的车已经过了对岸,三公子在原地等候夫人。

    终于来到离桥头不远的位置,兵士们两面分开让奚慈的马车先走。霍南廷第一时间走过去,亲自牵着奚慈那辆车的头马过桥,两驾装行李的车紧跟在后,一踩上桥面,耳边都是吱嘎嘎的响声。

    奚慈是爱亲眼看一看的脾气,半点不害怕地打开车窗,果然看见许多手臂粗的铁链托着桥底,斜拉在栈桥两侧。

    从车窗里看不见破旧的桥面,远方高耸的河岸和干枯的河道虽然冷清,也有种旷远无边的气质,若有人体会到这一点,就能听到它们无声的呼唤。

    ‘我到底是在哪里?’这个问题忽然跳进奚慈的脑海,如果任由浮冰般脆弱的心情左右,也许想从这里纵身跳下去也不一定!

    咔哒!马车忽然一震!被惊恐挤压的心脏逼着奚慈大叫一声,旁边的白茶叫得更大声,用力抓住奚慈的胳膊。

    然而并没有发生可怕的事,问题来自后面的车辆。一块桥板在几次碾压后断掉了,装运行李的那架车歪成一个倾斜的角度,半边轮子悬空卡在桥上,引起的震动传到奚慈这里,是场虚惊。

    “快下去找回来!”奚慈听见霍南廷在高声吩咐,打开窗门问:“辰安,怎么了?”

    霍南廷从铁索边收回向下探望的身体,眉目清朗地走过去道:“夫人,有几件行李从车上掉下去了。”

    天呐,奚慈望着空荡荡的桥边,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白茶着急地晃晃她的胳膊,“阿慈,是不是咱们的钱?”

    奚慈道:“你去看看。”

    白茶跳下车,奔到后车旁边,却根本不敢往下看。为了让铁辕车过去拆掉栈桥的护栏,悬空的桥下是十丈高的河底,可怕得很。

    奚慈和霍南廷随后一起走过去,兵士们把歪斜的车拉回桥中间,白茶爬上去清点不见的行李。一队兵士从陡峭的河岸上慢慢爬下去,奚慈拉着霍南廷的手,从桥的边缘往下看。

    河道的乱石堆里有几个散落的小点,软布包袱安然无恙,漆面的箱子已经粉身碎骨。奚慈叹口气,被霍南廷紧张的手拉回身边,“他们能找回来,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