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走完大半,原来要经过名城奉余的路线忽然一改,偏离到与之相隔三十里的小城全阳,吃喝睡觉的待遇自然完全不同。

    奚慈心念念的要求只有泡澡。

    三尺阔的大桶,徐徐烫红肌肤的热水,深度在脖子以上,泡完半个时辰头就不痛了。她的风寒症迟迟不好是为霍南廷操心的缘故,每天晚上顶着寒气在外头等李焕长,白天的三顿汤药就等于没喝。

    “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白茶边添热水边嘀咕,清楚地透着不满意,“住在奉余多好啊,听说跟建京一样热闹,名医肯定不少,找人给你瞧瞧也方便。”

    奚慈闭着眼睛沉在水里,热哄哄的温度顺着她的脊梁往上走,沉重的脑子很快变得又麻又轻,像盆松散的豆花。

    “阿慈,三公子今天叫人来问了好几回呢!”白茶改说起高兴的事,用帕子轻轻包住她的头发。

    “怪费事的,也没什么用处。”奚慈往下面缩一缩,水波贴着她的嘴边晃来晃去。

    霍南廷从随行的大夫那儿听说奚慈病了,一天几次派人来问消息。昨晚见面时,还在说到奉余后寻药方便,可见他对忽然转道的事也不清楚。

    也许是渝西侯不愿再让她顶着侯夫人的身份见人吧,奉余那么繁华,来往应酬不知有多少,奚慈猜想应该是这个缘故。

    白茶道:“阿慈,过了这里再走几天就是四惠亭,站在四惠亭都能看见京城飘过来的闹气了!侯爷还是不提咱们的去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老男人的心思很难猜,猜出来也一准会吐。”奚慈用手指戳戳浮在眼前的水泡,“按照韦恩利己又冷酷的算计,咱们已经没啥用处了,但是三公子和他们不一样,为了救回夫人,他不会放弃任何可能。”

    “所以侯爷不想带咱们回京,而三公子会坚持?”

    “侯爷看不见,行事力不从心,所以很依赖韦恩。他已经把三公子圈在身边,以为我们只能被愚弄,所以暂时很安心。如果韦恩没有意见,贺知华应该会答应让我们回京,待在哪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阿慈,我不想被关起来,那就是等死。回到建京以后,侯爷有好多办法救夫人,你别再被他利用了,咱们走吧。”

    奚慈道:“咱们是说好要走。原来我觉得贺知华对三公子有点怪,只是外人不清楚的家事缘故,可现在看,贺知华明明是在算计他,我真的不放心。”

    白茶提醒道:“阿慈,到了四惠亭,祟州军全部折返,只剩下候府和韦恩的亲随,那时候就没人在意‘侯夫人’如何了。你情愿被关起来,也要跟着三公子吗?”

    “不是,我想先问问他的打算。”奚慈揉揉发困的眼睛,“你放心,明天我会先拜托覃校卫,让他带你走。祟州军在四惠亭折返是个好机会,覃明史可以信任。”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