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今儿个也起得早。

    准确地说,他像李太后一样,是压根儿没怎么睡。

    虽然没有谕旨文武百官为张居正饯行,但他身为张居正的得意学生,又是一国之主,当然不会置若罔闻。这次依然派出了张宏,该慰问的慰问,该赏赐的赏赐,基本礼仪倒是没有落下。

    冯保一早便去了张大学士府,陪伴万历皇帝的仍是张鲸。

    知道五月一日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张鲸同样起得很早。

    他一起来便跑到东暖阁,果然见万历皇帝正坐在御案前沉思。

    张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万岁爷。”

    其实,万历皇帝已经发现张鲸进来了,只是没有抬头。他低头沉思是不假,但没有入神,相反还有几分心浮气躁。

    害得张鲸又轻轻喊了一声:“万岁爷?”

    万历皇帝这才抬眸,以不耐烦的口吻道:“听见了,坐吧。”

    张鲸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知道此时此刻万历皇帝的心情指定矛盾而纠结,所以才会一早赶到这里来陪伴。

    “万岁爷,昨晚睡得可好?”张鲸温情而关切地问。

    万历皇帝一副懒洋洋没有睡足的样子,回道:“张先生今日就要离京了,当然睡得不好啊。”

    张鲸鉴貌辨色,谨小慎微地说道:“万岁爷,张先生要离京,依奴婢看,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呀!”

    万历皇帝神情微微一滞,盯着问:“何来高兴一说?”

    “奴婢斗胆说几句,望万岁爷莫怪。”张鲸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猜测万历皇帝的心思,也是关于张居正的,被万历皇帝狠狠斥责一顿,所以这次十分谨慎。

    “说吧。”万历皇帝一抬手。

    “奴婢以为,张先生离京,将是万岁爷亲政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