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春雨过后,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

    五月初,在院里的下人都换上更为轻薄透气的夏装的时候,容钰终于得到秦嬷嬷的允许,褪下了厚衣服,换上薄一些的春装。

    领口依旧捂得严实,盖住了一小截修长脖颈,白玉色的腰带将他一把腰掐得又细又直,如同柳枝一般,身形也越发清瘦颀长。

    此刻他坐在轮椅上,看楚檀在院中练枪。

    不过一个月,这人骨折的胳膊就完全好了,简直刷新了容钰的医学知识。要是放在现代,这种程度的骨裂,至少也要一个半月才能拆下夹板。至于完全恢复如初,没有三个月都不可能。

    可看楚檀如今生龙活虎的样子,根本不像骨折过的人。

    他双手握着枪杆,手背因为用力暴出青筋,挽起袖口的小臂紧绷,连同宽阔坚实的肩背也隆起起伏的线条。从那薄薄的衣衫下,透出蓬勃的力量感。

    一杆长枪让他耍得虎虎生风,锋利枪尖所指之处,皆划出强劲的破风声。枪头处的红缨随风舞动,在阳光下似烈焰一般火红夺目。

    然而比红缨更夺目的,是他狭长漆黑的双眸。专注、冰冷,似鹰隼一般锋锐逼人,杀意与阴戾在瞳孔深处暗流涌动。

    一套枪法舞到最后,他劲腰微扭,单手持枪,枪尖指向容钰眉心,微微颤抖着发出铮鸣,反射出令人胆寒的金属光泽。

    容钰丝毫未躲,白皙的手指在怀中小猫身上轻轻抚摸,平静地与楚檀对视,却见那双黑眸里的冰冷与杀意都如冰雪般迅速消融,接着涌上丝丝笑意。

    楚檀收了枪,大步走向容钰,带着一身的热汗。

    墨书嫌弃地翻个白眼。

    楚檀在容钰身前半蹲下来,笑着问:“公子想好给我什么奖励了吗?”

    这话早上楚檀就问过一遍,那时容钰还有些茫然,直到吃过早饭,听说一个月都闭门不出的容玥匆匆赶去了将军府。

    容钰便知道,肯定是顾越泽又遭了什么难。

    距离剃掉顾越泽的头发已经过去一个月,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在他心神略微放松之际,第二个惩罚突然到来。

    他的手指在睡梦中被砍掉了两根,而他毫无知觉。直到晨起睡醒,摸到一手黏腻,钻心的疼痛突兀生起,这才发现左手拇指与右手食指不翼而飞。

    本朝开国之初便有规定,身体残疾者不得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