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庄有太多不甘心,总感觉自己这一趟应该还有补救的余地。当然再也不能朝着邓景山下手,此人就是一个思想顽固的腐儒。

    他正在胡思乱想中,街上突然传来兵卒的骚乱和骂声,好像是指责上级克扣了军粮,很快有军中司法队前来抓捕,闹事的老卒被抓走,大街很快陷入了寂静,但严庄内心却泛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抬起头低声询问身边的伙计“刚才我听到的是不是河东军的兵卒,他怎么会被自己人给抓起来。

    伙计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还不是发霉的粮食给闹的。”

    严庄就更不明白了“我听说河东这两年风调雨顺,仓库仅仅存粮就有百万斛,邓大夫怎么会亏待麾下的兵卒?”

    “先生有所不知,当初长安收复后,长安的粮仓早已经耗费一空。皇帝只好命河东节度使通过蒲津渡调拨粮食。当时的河东节度使是王思礼,得到旨意后立刻将五十万石的米和粟往长安调拨,而且他调拨的全是去年和当年的新米,留下来的却是三年以上的陈米。后来王思礼在河东节度使上卸任,朝廷任命邓景山担任新一任的河东节度使。”

    “调走新米的事情河东的兵卒们本来就有怨气,邓景山上任后却让军中主簿和节度司马给士兵们发放积压已久的变质陈米,还说什么掌军和掌家一样都要勤俭节约,你们不吃烂的丢下让谁吃,难道浪费掉喂牲口吗?”

    伙计讲到这里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自己也发起来牢骚“我看这个邓大夫是读书将脑子给读傻了,还没有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想得清楚。你让兵卒们吃最陈旧的霉米,那些没有发霉放久了是不是也要发霉,这么吃下去永远吃得都是霉米,当兵的能没有怨言吗?”

    他正说到兴头上,驿站的小吏提着茶鍑来到了房间里,咳嗽了一声训斥道“就你显得聪明,话多,敢在背后议论邓大夫,不怕掉了你的脑袋。”

    这话吓得那伙计连忙闭上了嘴,只好殃殃地离开了客舍。小吏走到严庄面前叉手道“严公,这样的话可别跟外面说出去,我们这些小人物,不过是在这里混口饭吃,可不敢随便得罪人。你老住在我们这里,已经让我们胆战心惊了。“

    严庄低头眼珠子一转,笑着抬头对小吏说道”我当然也不想给你们填麻烦,所以我决定明天就离开太原。还请您把我的人从楼下的厢房叫上来,我安排他们准备准备。”

    这话使得小吏心中不由自主地高兴,心想终于把瘟神给送走了,脸上却带着歉意说道“严先生你的伤还没好,实在是不适宜活动。”

    小吏生怕严庄一感动留下来,又补充说道“不过我看您随行有几匹马,我可以给您准备一辆马车和车套,再送你一套羊毡和衾被铺到车上去,这样不会使你受到奔波劳累之苦,也好早日摆脱这个地方。”

    严庄假意谢过馆驿小吏,这时他的随从们已经来到了房间内。小吏客气地退走。

    “我们今天就动身,离开太原城。”

    随从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严庄拖着这么重的伤为何这么着急离去,难道邓景山要反悔取他们的性命?

    “赶紧准备,我们出城以后再说。”

    第二日上午,伤重得不能动弹的严庄被随从们抬到马车上,一路护送出了太原城的城门。

    等他们行出太原不到五里地,严庄便吩咐随从找个村落安顿下来,这个做法让下属们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听从严庄的吩咐找了一座土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