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军卒看到扔在地上的道袍,脸色都拉垮了下来,面面相觑之后,同时扑通跪倒在地上:“校尉,我等知错!切莫将我等发配到道观去!”

    “对对,我们还想留在安西,还想留在疏勒,别把我们赶走呀。”

    这校尉嘿笑了一声,让四人心中更加发毛,只瞪起大眼珠子等着对方发落。

    “你们放心,你们的注色还在军中,饷钱也是由军中发,人也在疏勒,不会撵到别的地方去。“

    “还在疏勒,”四人脸上一喜,又狐疑地问道:“疏勒城还有道观?”

    “甭废话,换上衣服跟我走。”

    四人连忙争抢,背过身去窸窣声中把衣服换上,只是衣衫不太合身,袖口短裤子也短,好像是给孩子准备的衣服。

    只要能免除惩罚就烧高香了,谁还会计较这些,他们跟着校尉走到门外,自觉地到架子上拿刀。谁知校尉回头摆手道:“刀就不要拿了,道观里用不着。”

    四人悻悻地缩回手,跟随校尉往城东南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有孩童跟在他们身后,吃吃地取笑着唱童谣:“穿衣不知长短,吃饭不知生熟,睡觉不知翻身,走路不知远近,嘻嘻!”

    他们面孔朝天并不理会,只有一人回过头来低声驱赶:“去,一边玩儿去。”

    院墙遥遥在望,看起来却不是道观,好像只是修了个院子,几间房子而已。

    一名老道手执拂尘站在门口,正是惊雷观未来的观主赵正一,这赵道长见到迎面而来五大三粗的四个道童,顿时恶心地皱起了眉头。

    他要的可是道童,不是这些抠脚大汉,李镇使连这个都区分不清楚?

    校尉把四人领到他面前,叉手说道:“赵道长,这四个便是李镇使给你选来的弟子,你们快见过师父。”

    四人同时躬身叉手行礼,声音或高或低,长短不齐,是那种五音不全粗鲁沙哑的嗓子:“弟子拜见师父。”

    赵道长伸手抹了一把耷拉着的脸,他自己虽然其貌不扬,但对徒弟的资质要求却很高,要求眉清目秀,脸色白皙如冠玉,自带三分脱尘气,这四个酒坛肚,是李嗣业从军中淘汰出来的渣滓吗?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好把他们赶走,招招手说道:“你们跟我过来,那边有几间房舍,各自找房间住下。”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竟然是一人一间!终于有私人空间了!

    他们一窝蜂地冲过去,很快地超越了师父,甚至在奔跑中肩头挤扛,把赵老道都挤了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