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管事走到马车跟前,给车夫们付了车资,才对藤牧问道:“使君有没有提到过,这几名女子的待遇?”

    藤牧没好气地摆摆手:“问我干什么,你明天问他去。”

    说完他大踏步地朝官邸草厅走去。

    安管事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去了龟兹几趟回来,你还长脾气了。”

    李嗣业站在草厅中解下披风,递给了在旁边的于构,他困倦地做了个扩胸的动作,坐倒在台子的地毯上,扬眉对于构说道:“老于,你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了,都护府仓曹属员主薄,正八品上,你准备准备,过两天就能上任。”

    于构骤然愣住了,这事儿李嗣业没跟他商量过,虽然是升官了,却远离了他想要的地方,他这是该感激李嗣业吗?

    李嗣业看他的神情不对,揉了揉脖颈偏头问:“怎么,你不满意吗?”

    “不,感谢守捉使,我很满意。”

    可他的脸依然是拉着的。

    李嗣业严厉地哼了一声:“不满意就不满意,我就见不得你违心的样子!”

    “这,我!”于构急的语无伦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激动得嘴唇哆嗦道:“我的心是属于这儿的呀!”

    李嗣业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抡起手掌在他右肩上横拍了一下,直把这个瘦弱的汉子震得左右摇晃。

    “我当然知道你是属于这儿的!不过官场上的规矩你丁点儿不懂吗?你一直呆在这儿,九品的仓禀主薄如何直升从七品下的守捉使?你不得先到外面转一遭?把品级逐步提升上来?然后才能回到这个地方?嗯?”

    于构局促地笑了,像个欢喜却无所适从的孩子,右手使劲儿地揪着头顶幞头脚,嘿笑了一声:“我这不是真不懂官场规矩么,要不然怎么能在此处干了六七年的仓禀主簿。”

    他突然朝李嗣业跪倒在地,双手在胸前一叉,眼圈微红感念道:“卑职谢守捉使栽培,日后定不负你所望,把葱岭守捉的好光景延续下去!”

    李嗣业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将他扶起,拍着他的肩膀嘱咐道:“到了龟兹可要学会官场规矩,不过你也不必忧心,都护府仓曹参军吴三高与我关系匪浅,他会适当提点你。”

    于构再度躬身叉手:“使君教导,于构铭记于心。”

    “你能领会就好,下去吧,吩咐伙夫们给我弄些吃食来。”

    于构离去之后,李嗣业就斜依案几,半躺在地毯上打盹,伺候的兵卒端来两盘腌肉和蕨菜,奉上酒樽和杯盏,退出到门口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