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晋的都城洛安不可谓不繁华,且看这一条通往郊外的道路便可知,道路由青砖与巨石铺就而成,两侧有歇脚的茶馆与酒肆,农舍旁拴着来往商人拉货的老牛正低头啃着草料,牛马细数起来有数十匹之多,可见岚晋商业之发达。

    尽管这条通往郊外的道路十分宽阔,但来往行人仍是一副拥挤的场面,一顶枣红小轿便从中通过,这顶小轿走得出奇的稳,轿子顶尖在空中走出了一条长长的直线,可见轿夫的脚力之强。

    刹那间只见坐在酒肆门前的几位饮酒壮汉提刀便起,周围来往行人被惊得全部散开,刚才门庭若市的局面竟一瞬间变得门可罗雀,为首一持巨刃的无眉大汉腾身而起,竟如坠石般砍向轿顶,身法移动之快竟掀起一缕风将轿顶旁的穗子吹得飞起。可那刀刃还未触到轿顶一分,便被弹开,挡住巨刃的是一柄长枪,那无眉大汉顺着枪杆看向那使枪的主人,不禁心中泛起涟漪。

    暗道:“好个白切鸡,当真有不凡内力,竟将我右手虎口震裂,这回遇上硬茬子了。”而后大喊道:“包抄他!”

    那六个壮汉将裴烟梨团团围住,裴烟梨一身白衣站在其中,如鹤立鸡群一般。只见那几个壮汉将手中武器向裴烟梨挥去,裴烟梨并不慌张,脚一轻蹬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像是一只白鹤直上云霄。裴烟梨下一步踏上了其中一个络腮胡的肩,手中的长枪也直直刺出,如一条过江龙直指无眉大汉的胸膛。无眉大汉赶快提刀用刀侧格挡,络腮胡也向自己肩上的人用刀砍过去。裴烟梨手中动作极快,过了半条江的龙硬生生止住,人又轻飘飘的飞下了络腮胡的肩膀,跳回了原地。动作之快,以至于那些壮汉的动作还仍在施展。接着裴烟梨双手持枪,用枪使棍法,向那六位大汉的下盘扫去。无眉大汉也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此刻心中比刚才更加波涛汹涌。练武并非只是一味的舞刀弄枪,对敌方出招的预测其实更决定了一场战斗的结果。而这白切鸡则不一样,他的身法极快,甚至可以等到他们出招后再躲都绰绰有余,而且出招也快,好像鬼影一般,他们上一步的进攻招式还未施展完毕,这人已经躲过而且已经使出下一招。不出意外,这六人被这招“扫六合”给打倒在地。可另外五人都只是捂腿喊叫,如煮熟的虾子一般。只有络腮胡七窍流血不停,没多久就停止了挣扎。细看发现,刚才被裴烟梨蹬过的肩上已经留下了一抹黑印,想来竟是五脏六腑被震碎。

    裴烟梨扭头看向无眉大汉,正欲抬手将这几人全部杀掉,此时一位穿枣红衣裳的轿夫喊道:“请手下留情!”说着跑到裴烟梨耳边说了几句,便和其他几个轿夫把这六个人抬走了。

    其实使枪人并不像那无眉大汉所说是个白切鸡,相反身型挺拔,绝对算得上玉树临风,细看那张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必会惹得无数姑娘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被喊作白切鸡大概是因为一身白衣罢了。

    虽然这场动静不小,但来的快去的也快。坐在茶楼与酒肆里歇脚的看客还没来得及对那武功招数品评一二,便已经结束了。但余下的场景也是极有意思的,看客们也想知道,究竟何等人物才会被半路截杀,故而全部往那顶轿子探头。

    发生了此等事件,轿夫便已经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落轿。裴烟梨便扶起帘子询问轿中人有没有惊吓到。

    看客们抻头往那小小的轿门里瞧,希望能看个一二三出来。可惜那白衣男子身型挺拔,将小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麻烦裴公子扶我一把,让我出去透透气,这里面忒闷了。”陆画对唤做裴烟梨的白衣男子说道。裴烟梨并未说话,反而是头低了几分,伸手让陆画搭着走出了轿子。陆画心中一乐,一位杀人如饮水的人对她如此俯首,其中缘由定要好好打探。

    这看客可美了,这下便可以好好看看究竟是何等标志的人物。那轿中先踏出了一只绣着荷花的鞋子,针脚密得很,想来定是昂贵万分。而后女子整个人走出了轿中。一身收腰的长锦衣,外搭系着一块翡翠玉佩,显得整个腰身盈盈一握,披着流苏纱衣,淡雅却贵气。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只是眉眼之间带着一股英气,不像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那般柔弱。

    陆画顺着街边店铺买了许多吃食分给了仆从,看着并未受到半分惊吓,稍作休息后便离去了,看方向应该是要出城。

    虽然事件的主角已经走了,但茶馆上下却热闹了起来。

    茶馆二楼靠窗的雅座正好可以将这道上所发生的事尽收眼底,而今天这雅座里坐的也并非是寻常过路人。

    今日是王睨蒙与王君泽两兄弟招待一位来京的故友司马镶琅,一大早便出城迎接,这会也舟车劳顿了许久,所以也就喝杯茶润润嗓子。

    此时二楼也在讨论刚刚的事。“啧,要说那女人漂亮也是漂亮,可那一看便是主家婆的模样,娶不得。”

    “哈?彭老三,就你,人家还未必想嫁呢。”

    这声音大的传入了包厢之中,王睨蒙一挑眉,嗤笑一声对包厢里的两人说:“这天下想娶她的人不可谓不多,但是有命娶她的,只有一个啊,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成龙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