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个重装矮人战士加入,哈拉蒙德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他从被围困的境地挣脱出来,暂且停手,一边恢复体力,一边估算着整个战局。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旁边骑在马背上的老威瑟居然也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捅穿了一个想要拿他开刀的塔普特奔狼骑手。

    不过他看到战场中又添进了一些人,那是一些甲胄外披着蓝色加绒罩袍的骑手。他又望向正在和矮人戈林多缠斗的奔狼,发现其后方的队列已然稳固,在出现减员的同时他们的阵线也逐渐被拉直了。看来,这些人已经熟悉了林间战斗。

    突然,老威瑟大喊起来,把哈拉蒙德的注意力拉回到身边的战场上。有个塔普特人手持军刀,策马冲来,接着突然身子一歪,斜挂在鞍上,原来是喀都灵集镇的那个弓手跑进桦树林一箭射穿了他的胸膛。不过,那人的战马仍在前进,瞪着惊恐的眼睛,冲向“萝卜”的侧腹。

    这一撞,双方都倒在了地上。“萝卜”飞快地站起来,愤怒地打着响鼻,对撞倒它的马又踢又咬,那匹惊马转身逃跑,它旋即追了上去。一个骑着灰色公马的奔狼骑手再次持刀刺来,快若闪电,哈拉蒙德堪堪躲开,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直到老威瑟策马冲过来抽冷子刺死了那家伙。“等着,少爷!”战场喧闹,他只有高声叫喊,同时拉紧缰绳,准备下马。“骑我的马!”

    “你别下马!”哈拉蒙德喊道。

    跟着喀都灵弓手进入到桦树林里的,还有包括那位法律讲述官在内的其他三名战士。虽然他们不像那个弓手一样受过专门的弓术训练,但是却人手一把十字弩。即便射速不够,可是十字弩更加方便瞄准,哪怕是孩童都能用它来战斗。除了不断向奔狼骑手射击,以阻碍他们向哈拉蒙德几个人合拢的速度之外,他们还在招呼着刚刚回过神来的喀都灵村民,让这些人赶紧跑出林间的交战区域。逃跑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哈拉蒙德一直都没有看到休·胡德,不知道那个年轻的铳士跑到那里。不过,他并不相信那个家伙会畏战逃脱,毕竟他是戈林多的朋友,而勇敢的矮人是不可能与胆小鬼肝胆相照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此时此刻,“大头”一个人摸索到了桦树林最危险的地方。只不过,对与他来说,整个拉姆齐位面其实也没有什么危险可言罢了。

    八个人对阵一百多人——除了已经出现的三十多名奔狼骑手之外,还有另外二十余骑(他们身上全都披着蓝色的加绒罩袍)和五十多名步兵在守候在桦树林外面,正准备加入战斗——的确是有些力有未逮。只是,如果能找到正确的血管,即使是蝰蛇也能杀死公牛。

    此时的奎斯就像是一条蝰蛇,隐藏在一片灌木丛中。那些集结完毕,正准备开进桦树林的士兵在他大约二十码开外的地方。突然,他们的队列忽然一阵波动,骑手们纷纷策马转身,只见一名骑手挥舞着页锤冲了出来,同时大声发令。他胯下是一匹威武雄壮的白色战马,这名骑手外罩镀有珠白珐琅的胸甲,其上用金线勾勒的圆形图案,与高高竖立在队列当中的狼形纹章一模一样。

    他没戴头盔,留着胡子,古铜色的脸庞满是怒容。奇怪的是,围在他身边的骑手都想要制止他,甚至有人伸手拉他的缰绳,但听到白甲男子厉声呵斥,那人便顺从地缩回了手。他策马慢跑,然后站住,用页锤指了指桦树林,接着一抖缰绳,直接策马带队向里面猛冲。

    “用骑兵冲击树林里的敌人,哪怕有步兵作为掩护……不知道是过于骄傲,还是真的愚蠢。”对于那名男子的举动,奎斯直接给出了个差评。而且,他身上的盔甲实在是太过醒目,这样的指挥官在战场上就是个活靶子。没什么好说的,奎斯直接用准星和照门锁定了那个白甲男子,扣动了扳机。

    虽然外形像是常见的燧发火枪,但是奎斯拿着的这把长枪其实是一杆电磁射钉步枪。因此,除了钢钉破空发出的声响之外,它在发射的时候既没有火药的爆炸声,又没有产生任何烟雾。那个男人身上的珠白色珐琅胸甲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防护,直接被钢钉钻出了两个对穿的窟窿。

    伤口汩汩往外冒血,那个男人困惑地捂着肚子上的那个破洞却忽略了背部另一个伤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伤害自己的东西来自何处,那些跟在他旁边的骑手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纷纷策马上前将那个白甲(现在应该是红甲了)男子护在当中,用盾牌和自己的身体为其提供庇护。步兵们失去了指挥,变得有些散乱,过了十几次呼吸的工夫才被几名骑手用马鞭重新教会了保持秩序。他们除了撤退别无选择。

    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不过只有一声悠长的长鸣,代表着收拢军队向后撤退。在桦树林里正在围杀哈拉蒙德等人的奔狼骑手们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遵从了指令,拉拢缰绳迅速撤离了战场。三十多个骑手,被被狂暴的矮人和哈拉蒙德斩杀了将近一半,他们都快要气炸了。然而,在了解到后方本阵发生了什么之后,这些骄傲的奔狼便不多作言语,只留下两三个骑手负责监督步卒后撤,其他人全部都护着那位受伤的大人物,快速奔向最近的郡辖治所,在那里他们能够获得医师的帮助。

    早已有骑手帮助那个大人解下了珐琅板甲,同时用急救用的亚麻布勒紧了他身上的对穿伤口。为了防止马背颠簸加深他的伤势,一些身穿蓝色加绒罩袍的骑手脱下罩袍将其相互系在一起,组成一张网兜来承载伤员,两个骑手把网兜拴在马鞍上带着那个大人物。其余的骑兵都分散在四周,为他们开路的同时担任着守护任务。

    ……

    “他们撤得很有章法,”戈林多砍开一块桦树皮,喝了些里面的汁液来缓解口渴顺便漱了漱口。刚刚酣战的过程中,马血和人血淋得他浑身都是。过一会儿等事情消停了,他估计就得脱下那身矮人板甲,好好用清水和刷子将清洗干净再做一些其它处理,否则这套甲胄说不定就得发臭生锈了。

    奎斯嚼着根甘草,走到了哈拉蒙德这一行人旁边,拍了拍扛在自己肩膀上的长枪,说道:“我打伤了一个大人物。”他不是在炫耀功劳,而是很清楚地描绘了那个白甲男子的容貌和穿着特点。刚刚找回“萝卜”,并且把战马安抚下来的哈拉蒙德听闻之后,立刻就猜到了那个人的跟脚。

    “麦西乌斯,绰号‘白皙骑士’,他有一件精工的珍珠白色珐琅掐丝胸甲,总是穿在身上。”哈拉蒙德喝了一小口从马背挎兜里拿出的饮料,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你还看见他拿着一个六页晨星锤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麦西乌斯无疑了。因为那件武器是塔普特维克塞斯王赐予麾下重要封臣的信物,在他的疆国内只有六个人有权力拿起那种制式的武器,那是一种身份上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