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鸳衾尽卷,翠菱花放扁,

    锁寒烟。

    好花枝不照丽人眠。”

    流水挟裹落花淙淙淌过,柳官儿原是教唱,你一遍、我一遍,一曲《倾杯序》唱个不了,纯仁憋着一声嚎啕大气都不能喘,待他回神,人已坐在湖山石上,颊上尽是泪了。

    再一会儿,声音渐近,林子里影影绰绰两人就要靠过来,纯仁急忙避远了,心里暗骂:“两个短命孩子,偏这犄角旮旯没完没了地唱这劳什子!”一面去了。

    明官儿两人作着身段从木樨树底出来,明官儿忽然停下,远远望一阵,侧首道:

    “哥,方才那人可是大爷爷?怎的这会子一个人坐在石头上?”

    柳官儿拍明官儿一把,“三心二意的,你管是谁,好好练你的曲。”

    明官儿小声“哦”一句,两人往小院去了。

    两日后家主口信传回长洲,大奶奶卧病,内事料理不及,着二奶奶孙氏代理一月,六奶奶顾氏从旁协助。消息传到,大奶奶病榻上将丫头手上杯盏连着托盘一把掀在地上,头疼得直犯恶心。三奶奶陈氏下半天才得着消息,脸上不露,银牙几乎咬碎,一个后晌看屋里谁都不顺眼,打鸡骂狗,小丫头挨个遭了殃。

    孙氏还则罢了,顾氏是个什么身份?她见过些什么世面,相府的事轮着她来管?陈氏左思右想咽不下这口气,少不得去主母房里探个口风。

    第二日一早,陈氏领了一个丫头、拎着一盒搀了蜜炼雪蛤的玫瑰饼去看周氏。

    周氏原不过是气,并无什么病,谁知几日躺在床上,南都那边一会一趟,先是纯仁半夜赶来看那人,又是外书房睡了两夜奔命似的赶回南都给人买木头、捐敕命,这回倒好,内事也托给顾氏了,她这主母还主个什么!周氏听一回气一回,竟真气出病来,每日头痛欲裂、心烦意乱。

    陈氏进来,周氏靠在床沿正掐额角,听见小丫头传话忙理一理头发、脸上挂上笑,欠身起来招呼陈氏落座。陈氏赶着含笑上前,给周氏福了才侧身坐下。她打量周氏一回,立即蹙起蛾眉,

    “姐姐这几日好些了?怎的躺恁久不见起色,我瞧着倒又瘦了些!姐姐平日太操心,可得好好养养!”说着转身接过食盒,“这是妹妹和屋里人一起做的,玫瑰雪蛤,最是滋阴补气的,拿给姐姐尝尝。”

    周氏谢了,笑道:“正是这话,成日鸡飞狗跳闹不清爽,我也捞不着空,这回倒要歇歇。”说着稍顿一顿,“主君请了二奶奶帮我一个月,你可听说了?”

    周氏先开口,倒不用陈氏绕弯子了。

    “模糊听着几句,不大确切。”

    “孙妹妹素日老成稳重,主君择了她,我也还放心。”周氏笑容挂得坚定。“妹妹聪明爽利,这几日还要烦妹妹帮着孙妹妹些,有什么孙妹妹顾不上的,妹妹上心帮衬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