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鸣接着前面的戏上场,继续唠唠叨叨地解释他并非有意。谢筠还是自己种着小树苗,一言不发,最后在舒鸣说出“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时,他忽然把刚培好土的一棵小树苗直接扯了起来,往地上一掼。

    “你他妈有当我是兄弟吗?”许沐川愤怒得身体都在抖,看得出来演得很投入。

    “卡!”昆程喊了停,瞥了一眼旁边的白岫岩。

    白岫岩看着许沐川看傻眼了。

    许沐川是自诩开口骂人绝对不会说脏字。事实也是如此,这还是白岫岩第一次听到他说话里直接带脏字。

    也许就是这样,影响了他的发挥。就连白岫岩都看出来了,这个镜头拍得的确不好。

    许沐川停下望了过来,先看了一眼白岫岩。白岫岩下意识就朝他笑着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示意他演得很好。

    “还不错。”昆程思索了一会儿后,先表扬了一下,然后说正题,“沐川这块儿有点着急了。把树苗放回去,重来一次。”

    许沐川把树苗捡起来,重新把土坑挖开,再把树苗种进去。舒鸣又开始继续说台词,说到“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时,许沐川又把小树苗狠狠一扯,抬头愤怒地瞪着舒鸣,然后把小树苗摔在地上,低吼出台词:“你他妈有当我是兄弟吗?”

    “卡!”昆程又喊了停。“挺好,就是……有点太用力了,收一点。再来。”

    连着两次没过,许沐川有点紧张了。他慢慢深呼吸着,利用重新栽树苗的时间,迅速调整状态。但是没用,他想到白岫岩就坐在镜头前看他不合格的表演,他就没办法放松下来。

    白岫岩看出来了。他侧头看了一眼昆程。现在镜头还没有正式开始,昆程正趁着空闲赶着一杯茶喝。

    “昆导,我能去和川宝说两句吗?”

    “没问题。现在镜头没拍。”

    片场东西乱七八糟,各种摆设也是五花八门。白岫岩不懂这些,怕给把东西磕坏了,小心翼翼绕路走着,注意着头顶的摄像头,还要避开地上的线路,短短一小程,感觉走了千山万水。

    到镜头中央处,舒鸣站在一旁休息,白岫岩跟他示意一下,他站也站累了,可以稍微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下。

    许沐川还在努力地用种树来调整状态,努力想忽视底下白岫岩的存在,却又忍不住一再确认他还在不在。开始的两下都还在,他又紧张又欣慰,结果到第三次再偷看时,白岫岩的座位已经空了,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也好,他可以放轻松一些。可那瞬间,他的大脑变成了空荡荡一片白,血都凉了,手脚也冻住了。

    他在青霄白日之下又看见了空荡荡的音乐厅,听到了满堂的哄笑声,还有舞台底下倒影出来的一只大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