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杨煦炎叹着气坐到床尾,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我也是有苦衷的,您给我整了个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就算前段时间不知道,今天总算知道了吧。我爸没回来?”

    “市里呢,”闫凌偏开头看窗外的大雨,“要不是你,我俩这会儿二人世界呢。”

    “别当未成年说这么酸的话,我容易情绪敏感。”

    闫凌一把抢过他擦头发的毛巾,伸手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你敏感?你就快懒死了哪来力气敏感。”

    “说话别动手,动手别说话。”杨煦炎滚到床中间,顺势横躺下来,“老杨是不是有点飘,之前还回来看看我,现在除了看你,就没别人,你给他带个话,说他儿子因为缺乏父爱,要叛逆了。”

    闫凌被他气笑了,也坐到床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有妈妈还不行,你要的还挺全,明天吧,明天让他来看你。”

    杨煦炎感觉他妈情绪不对,但没多想,估计是今天一人分饰三角累着了,他拖了个枕头给他妈,自己侧躺支着头。

    “妈,我也想听句实话,寇睿他家出什么事儿了?”杨煦炎认真地问,“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他情绪不是一般的敏感。像个十级社恐。”

    “别瞎说。”闫凌睨儿子一眼,顿了顿,叹气道:“听他妈那意思是霸凌,还有他爷爷奶奶的问题,总之很复杂,我知道的也不多。那会儿贺静找我,我想着都高三了,孩子学习又不错,不能因为成长环境葬送了他一辈子,如果过来上学能对他多少有点帮助,也算做件好事。”

    杨煦炎慢慢坐起来,盘腿面朝闫凌,不敢置信地看着亲妈,问:“你确定是霸凌。他快一九零了,而且,今天打架是他先动的手。”别看寇睿是个十级社恐,却是个不吃亏的性子。而且身手肯定不差,别问他问什么知道。

    “霸凌也不是纯挨欺负。他的确没少打架。他妈说,这事儿是从他高二下学期开始的,一学期的时间,陆陆续续打了不少同学,所以不能单纯以挨欺负定义霸凌。”闫凌看着儿子说,“你性格好,朋友多,从上幼儿园就呼朋引伴,从来不缺臭味相投的朋友。所以,你很难理解没有朋友,被孤立,被冷暴力,被家人过分控制,被人暗地里说三道四是什么感觉。”

    杨煦炎一时间没理解什么叫“过分控制”,他问:“怎么控制?”

    “是寇睿的爷爷奶奶,隔辈儿总会过度溺爱。溺爱过了,就变成了过度保护和控制。老两口因为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就改为管教孙子,直到寇睿上高一还接送,一旦发现他交的朋友不好势必得把人轰走,孩子一有不对劲儿就去学校闹……”

    杨煦炎听的大脑嗡嗡作响,他几乎立刻明白了寇睿为什么是这种不招人喜欢的性格。神经兮兮、谨慎小心,别人的一言一行在他眼里都透着不怀好意,从来不笑,甚至笑都要拿书挡着不想被别人看到。

    雨骤风急,不停地拍打窗子,杨煦炎连做了三张卷子,心情依旧不太平静。

    十一点半,闫凌端着牛奶开门进来,问:“饿吗?我看有灌饼,想吃吗?”

    “加点肉。”杨煦炎头也不抬地说,说完又补了句,“告完状了?

    闫凌走过去在他胳膊上甩了两巴掌。然后踩着一字步昂首挺胸出去做宵夜。不多时,非常贤惠地端着鸡蛋灌饼又进来了。

    “加了四大片酱牛肉和一根香肠,先吃,吃完再写。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