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代的车轮是挡不住的,等到玉米番薯马铃薯今年在一次的丰收,就算李登云再不允许,他家中的佃户怕也未必会再听了

    放下这个话题

    朱慈烺询问徐标对匪乱和国家财税的看法

    见陛下微笑,似乎有认可,对李登云之事也不为意,徐标渐渐放开了,拱手道:“陛下,自古都是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如今天下无恒产者众多,不说他地,只说这保定府周边的土地,大部分都为大户所有,满城小户的田地,加起来不到三成,更不用说,那些没有田地的人此等人丰年尚能勉强果腹,一遇荒年就无以为继,流离失所,最终变成乞讨四方的流民”

    “这些年,西北河北中原等地,夏秋干旱,冬春苦寒,气候异常,灾情不断,朝廷却无力赈济,以至于流民越来越多,很多人因此铤而走险,加入流贼,此正是流贼屡剿不灭,一呼百应,死灰复燃的根本原因!”

    “卿可有解决之道?”朱慈烺望着徐标

    徐标所说,乃是大明官员的一般见识,倒也没有什么出奇,何况徐标还是总督

    徐标却不回答,只是看向吴有性

    吴有性明白,立刻告退

    等吴有性退出,徐标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臣以为,土地兼并,赋税不均,乃是富人越富,穷人越穷,朝廷财税不继的根本原因,也是流贼再起的隐患,因此,要想天下太平,非的解决赋税不均和土地兼并不可”

    朱慈烺眼睛一亮

    赋税不均,土地兼并,正是历代王朝覆灭的原因之二,朱慈烺清楚知道,私下里,他和蒋德璟堵胤锡也多有讨论,但并没有在朝堂议过,原因就是有点敏感,他暂时还不想触动这根神经,想不到徐标今日却是提出了---徐标身为总督,宦海多年,显然不会是心血来潮,临时提出这两个问题,他既然说了,那就说明他应该有一定的准备,就赋税不均和土地兼并的问题,也有一定的研究,否则绝不敢在御前贸然提出

    徐标继续道:“先说土地兼并,我朝的土地兼并,和唐宋却大有不同,唐宋都是实质拥有,大地主大豪强,都实实在在拥有那些土地,因此,朝廷每一次想要治理土地兼并,都如同是割他们的肉,效果甚微,甚至掀起动乱而我朝不同,我朝并非实质,大部分乃是挂名,就比如李登云前侍郎,他名下有八千多亩的土地,但其中真正归他所有的,不过三成,另外七成,皆是城中佃户挂在他名下的”

    “哦,为什么挂在他名下?”朱慈烺明知故问

    “回陛下,自辽东战起,朝廷加征辽饷,其后又征剿匪饷,田赋越发沉重,百姓不堪负荷,因此,很多人就将田地挂在读书人的名下,我朝优待天下读书人,减免税赋,但是李侍郎名下的土地,朝廷都不收赋税如此,佃户只用向李侍郎缴纳田赋的一半,以为田租,就可以继续播种这些田地民间管这种做法叫投献”

    “投献,朕听闻过”朱慈烺脸色肃然:“只是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减免辽饷,去年更是完全废除了辽饷,剿匪饷也早不存在,如此情况下,佃户们还要将田地挂名在王侍郎之类人的名下吗?”

    “这正是臣要说的”徐标拱手:“将自己田地,挂在读书人名下,成祖皇帝时就有了,神宗皇帝时越发泛滥,现在朝廷虽然废除了辽饷和剿匪饷,田赋基本回到了合理,但徭役依然沉重人都是逐利的,自从朝廷减免废除辽饷之后,李侍郎也将田租减免了一些,如此一来,向李侍郎交租,还是比向朝廷交赋合适,因此,他家的佃户,一个也没有少”

    朱慈烺脸色沉沉,心说李登云这个老顽固,朝堂之上说的大力凛然,想不到收起钱粮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徐标提高声音:“六千多亩的田地,原本都应该向朝廷交税的,但因为这些佃户将土地挂到了李侍郎的名下,结果他们只用向李侍郎交租,但李侍郎却不用向朝廷交税,朝廷白白损失了一大笔税银,而天下之大,又有多少李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