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

    多尔衮的府邸。

    “除非有人不知好歹,被隆武小皇帝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中了他的诡计!”多尔衮面色严肃的接住了洪承畴的话头。

    洪承畴肃然:“王爷说的极是,明国隆武帝的诡计却是不可小瞧,当初禁绝边贸,就是他立主的,现在他登基了,以他的脾气,对蒙古绝不会放过,暗地里一定有所谋划和策动。”

    多尔衮点头:“这正是我担心的。老实说,蒙古人暗地理和明国的眉来眼去,本王是知道的,只要他们能坚守底线,本王不但不怪罪,反而高兴他们能从明国哪里搞来钱粮,可如果他们越线了,忘记了我大清的恩情,那就怪不得本王无情了!”

    举杯和洪承畴虚碰了一下,多尔衮再道:“最近浩齐特等四旗在张家口外图谋大战,想要攻入宣府,劫掠明国,如果照我的本心,那是求之不得的,因为蒙古人和明国纠缠的越凶,越牵制明国,我满洲八旗就越有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的时间,但本王仔细想过,反复琢磨,总觉得他们太积极,似乎是有点不妥……”

    “王爷担心有诈?”洪承畴问。

    多尔衮又点头:“蒙古人虽然已经臣服于我大清,都实行了八旗改制,接纳了我大清派出的官员,但大同宣府等地的蒙古部族,离沈阳的距离实在是有点远,消息更是不便。这其中,我最最担心的,就是张家口一带,倒不是因为张家口曾经是边贸中心,而是因为张家口的塞外草原,连接草原的东西,一旦张家口的蒙古人有所异心,导向明国,那么,围绕长城的蒙古人就有可能被分成东西两块,张家口以西的蒙古各部,将不复为我大清所有。”

    洪承畴拱手,对多尔衮的“远虑”表示钦佩。

    多尔衮继续道:“张家口四旗之中,浩齐特左右旗,都是从喀尔喀迁来的。对我大清的忠心,一时还不至于动摇,什克腾旗旗主本塔尔,他的儿子去年死在明国河间府,和明国势不两立,也不可能和明人勾结,论来论去,倒是林格尔部最可疑。”

    “林格尔部本是察哈尔的分支,同我满洲的关系,本就比较疏远,前年入塞之战,宝利德之子那日松被明国俘虏,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放回,这半年来,我大清安置在蒙古草原的暗线,传回了很多的情报,其中就有不少关于林格尔部的,和其他蒙古八旗不同,林格尔部对我大清的不满,是最多的,虽然宝利德一直都是恭恭敬敬,不论是出征还是分配物资,都遵从我大清的命令。但越是这样,本王心里就越是怀疑。”

    说到这,多尔衮脸色更凝重:“但我只是担心,不能确定,因此才要派英亲王前去。相信以他的眼力,一定能知道,林格尔旗究竟是真的备战,还是和明国有所勾连?如果是勾连,我大清将计就计,说不定能杀隆武小皇帝一个大败……”

    “王爷英明。”洪承畴再拱手。

    多尔衮摇头:“只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相比隆武小皇帝,我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

    虽然已经接近于摄政王,但相比于朱慈烺在大明的无限地位,他多尔衮还差得远。

    洪承畴默了一下,说道:“最近从明国透出的消息,确实是不少。改盐政,开海禁,最近又动了科举,分权内阁,成立了专门署理军务的军机处,桩桩件件,都是过往不可想象的大事情,这其中,对大清影响最大,最应该关心的就是军机处!”

    多尔衮点头,语有忧虑的说道:“是啊,隆武小皇帝年纪轻轻,继位不久,就敢大刀阔斧的改革,其魄力、野心,令我不得不佩服。实话和先生说吧,最初听到这些消息时,本王是很高兴的,以为隆武小皇帝一定会陷在内政之中,不可自拔,但现在看来,本王还是小看了他啊。”

    洪承畴拱手:“王爷也不必过于忧虑,隆武帝新近继位,声威正隆,正如夫妻新婚,双方尚在甜蜜中,对彼此的毛病,都能包容,如此,隆武帝才能压住内外的不同意见,强硬推行这些政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婚变成旧婚,彼此相看,就不会如最开始那么顺眼了。最重要的是,现今的这些改革,在隆武帝的心中,怕不过就是两道开胃的小菜,在他心中,一定有更加震撼的政策正在谋划中,到时一旦推出,明国必乱!”

    洪承畴说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