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当时的抗清义士如阎尔梅、傅山等人却对龚鼎孳没有什么怨言,反而为他做诗辩解,原因其实也简单,虽然是满清的官吏,但龚鼎孳却冒着生命危险,竭尽全力的救助反清义士及义士的家人,有一种说法,为了躲避搜查,顾横波的秀楼中常常藏有通缉犯。

    有人以为,龚鼎孳的这些作为,是对自己污德失节的自我救赎。

    也许吧。

    康熙十二年,毁誉参半的龚鼎孳病逝于家乡,而在他之前,康熙三年,顾横波已经病逝于北京铁狮子胡同。龚鼎孳专门向朝廷告假,扶灵返回江南。龚鼎孳还在北京长椿寺为顾横波营建了一座“妙光阁”,每逢顾横波生辰,他都亲到阁下礼诵佛经,直至去世。

    或许不是一个义士,但却绝对是一个情种。

    一瞬间,关于龚鼎孳的一些史料在朱慈烺脑中闪现。龚鼎孳不是忠臣,但其手腕和能力却是有的,不然也不能一边窝藏抗清义士,一边做满清的大官,行走在钢索之上,却能一生平安。

    “给事中不是应该去江南追查逮赋吗?怎么,龚鼎孳还在京师?”朱慈烺问。

    “回殿下,年初,龚鼎孳奉命巡查广平府兵事,给事中们出京之时,他并不在京师,前日刚刚回京,现正在等候兵部的调遣。”吴甡道。龚鼎孳是兵科给事中,也就是他的下属,也怪不得他会推荐龚鼎孳。

    “哦,那先生为什么以为他能承担这个任务呢?”朱慈烺深深望着吴甡,倒不是怀疑吴甡的判断,而是想知道龚鼎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和光同尘、长袖善舞、明睿通达、外圆内方。”

    吴甡没有多说,只说了龚鼎孳四个性格特点。

    前两个特点保证他能和盐官们打成一片,后两个保证他不会被盐官们腐蚀,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朱慈烺点头:“好。就用龚鼎孳,但不能让两淮那帮官吏知道是咱们用的,需用他人的名义……”

    “臣明白。”

    虽然龚鼎孳不是忠臣,但太子还是愿意用他一下,除了吴甡的推荐,他也是想知道,龚鼎孳究竟有多大的才能?大明朝臣子千千万,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史可法左懋第那样的忠臣烈子,只要有能力,哪怕是节气上有所亏欠,太子也愿意使用他们。反之,像湖广总督何腾蛟那样的顽固,哪怕是忠贞不二,太子也是不敢用的。

    朱慈烺下了城楼,上马之前,他和田守信目光对视。

    田守信点点头,意思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此次和吴甡见面,不止是为了探讨两淮盐政,也是为了找出东厂的暗探。

    太子和兵部侍郎在城楼上嘀嘀咕咕,那个东厂暗探一定会上报消息,而田守信已经全面监控,只要那个东厂暗探有所动作,立刻就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