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凌峰尘将收押大牢的陶玉宏暂时放出,命他戴罪立功,协同准备太子巡街事宜。

    假如戴郡守在,太子出巡压根轮不到陶玉宏相陪。如今苏州郡衙官吏缺失,只得令他暂代诸多庶务。

    太子巡街安抚百姓的消息一放出,苏州郡百姓仿佛有了主心骨,原本十户九闭门的情形大为好转。沿街商铺虽不如从前热闹非凡,到底不似前几日那样冷清。

    正午春风拂面,湿润的空气褪尽冬日严寒,苏州地处江南四季分明,正值一年中最好的阳春时节。柳絮纷飞清风和煦,梨花如雪桃红漫天。沿街房舍青砖黛瓦,小桥林立流水潺潺,宜人景色值得驻足。

    近来苏州郡不太平,官吏横死街头,加之邻州遭遇水灾,扰了这片乐土的安宁。今早郡衙派遣好几拨衙役敲锣打鼓,沿街相告太子于午后巡街,然真正上街者人数不算多。百姓稀疏站在打扫一新的街道两侧,驻足等候巡街。

    既是为了巡街安抚民众,宇文晔自然不会骑马坐轿,一袭鹅黄色纱羽便服勾勒他年轻挺拔的身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不减,俊美无俦的脸孔多了几许亲和的笑容。左边是满面堆笑谄媚的陶玉宏,右边是紧握长剑寸步不离的白沐莞。身后凌峰尘领着五百锦衣卫相随,更有郡衙的衙役二十人开道引路。

    所有护卫都早已得了严令,一路上凝神戒备,不敢有半刻松懈。

    被簇拥于正中央的宇文晔单手执扇,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此刻扬眉笑叹:“莞莞你看,江南真乃风花雪月之地!即使此行不为欣赏风光,生平能来此地走上一遭也不枉为人。”

    白沐莞亦是笑颜如花,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下官也觉得苏州风光旖旎,胜过我们沿途所见的风景,难怪令天下人心驰神往。”

    短短一夕功夫,他们似乎都忽略了先前种种不愉,怒气消散殆尽,满眼唯有苏州如诗如画的景色。

    陶玉宏提在嗓子眼的心稍微松了松,小心翼翼地陪笑道:“殿下若是喜爱这里的迷人风光,不妨多住几日。”

    这是试探他的话?宇文晔弯唇一笑,算是默认。

    一行人声势浩大,离开驿站半个时辰,他们走得不快,不时还会停下脚步向街边百姓挥手问好。沿街叩拜请安的百姓逐渐多了起来,不少商贩也停下手头生意出来一睹储君风采。随后无不称赞,原来这就是天玺朝未来的主子,俊美如斯高贵雍容,凤表龙姿风华灼灼。最难得是心忧苍生,否则怎会纡尊降贵沿街问候百姓疾苦?

    “殿下,前面就是咱们苏州郡最大最好的酒楼。驿站简陋多有怠慢,不如今日下官做东,诚邀您去酒楼小酌几杯,尝尝当地菜肴风味如何?”谈起酒楼陶玉宏顿时眼睛放光,不难看出是个食客。

    宇文晔兴致极高,不会反对陶玉宏这样妙哉的提议,他刚准备说什么,一切皆在此刻发生变故。

    就在这时,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孩童被人挤着摔倒在路上。走在前面开道的衙役只得停住脚步,队伍也跟着停滞,防止踩踏到孩童。

    这孩童不知是摔疼了,还是受到惊吓,居然当街嚎啕大哭,哭声嘹亮刺耳。奇怪的是四周竟无孩童家人上前带走他,陶玉宏忽而眉心一跳,拱手向宇文晔告罪后,拨开前方开道的衙役,他亲自走过去将孩童抱起放至路边。

    白沐莞抬起锐利警惕的目光环顾四周,已觉有异。

    变故在这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