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太子妃在闺中时也不见这么孱弱,如今三病两痛恐怕不易绵延后嗣,臣妇真是为娘娘和太子殿下忧心。”温氏不禁也叹息,似是蓄意提起,又似无意中冒犯。

    这话真正戳中了仝皇后的心窝!当初择太子妃挑了家世样貌,选了性情温良,偏偏忘记考虑身子骨是否康健。假如挑个容易生养的女子,大婚半年多早该有喜讯传出。

    “本宫虽说操心些,倒也不过分焦急。毕竟陛下春秋正盛,尚且轮不到太子考虑后嗣。何况太子和太子妃年轻,迟早会有子嗣。”不咸不淡几句话算是敲打了温氏。即使叶诗莹无法生养,还有仝瑶呢!用不着旁人越俎代庖,或是寻机塞人到东宫。

    另一边,迟迟没再现身的皇帝正独自漫步于武陵春色。高瞻职责所在不放心也只能远远跟着,随时准备上前伺候。

    说起武陵春色,又不得不提起过世的辰贵妃。

    这里原先只是御花园的一处景色并没题名,宇文昊天登基以后才御笔赐名挂了金光灿灿的牌匾。

    遥想那一年春日,桃花轻曳着淡彩的粉瓣,梨蕊在风中舞动着洁白的风姿,暗香浮动,曼妙景色美不胜收。

    年少的宇文昊天同年少的方柔穿梭过御花园时,忍不住驻足赏景。少年人血气方刚,许久没比试剑术的俩人不愿辜负春光,竟然拔剑相较高下。

    拔剑出鞘,衣袂飘飘,流光飞舞,最终他三回两胜赢了心上人。

    方柔不服气,双手环胸抱着剑,瞪着明眸默然不语。

    宇文昊天含笑望着心高气傲不肯服输的她,心不禁微微地乱。忽而他缓缓单膝跪地,拉着她的手,认真许下诺言:“我宇文昊天对着满园春色向方柔立誓,执子之手天荒地老。”

    桃花红雨中,他们相视相拥。她笑意款款,一世芳华,他鬓若刀裁,眉似墨画。这一刻世间万物无声,美得难以言喻。

    那年的话音言犹在耳,奈何伊人已逝阴阳两隔,宇文昊天伸手接住一朵随风飘落的粉红花瓣,眼角有点湿润。

    这里是他们定情的地方,藏着一段摒弃身份毫无猜忌的故事,武陵春色四个字使后代子孙永远记得他们缠绵不朽的情愫。

    不知从何时何地传来一阵美妙的曲调,如花间叶下清泉潺潺,又似树荫间栖鸟交颈私语。说不尽的缠绵清婉,恍若严寒一扫而去,只剩春光长驻。

    宇文昊天侧耳聆听一阵,心神沉醉其中,回头召来高瞻询问:“哪儿来的琴声?听着像是月琴?”

    高瞻眼珠子一转,陪笑道:“回陛下,威远侯府昨日送来几个佳丽,说是精心排练了歌舞,今夜献上望陛下舒心。这会儿估计是在演练。”

    历来王公大臣偶尔敬献歌舞姬乃是寻常小事,用不着次次回禀。等皇帝临幸过后,高瞻才会仔细调查清楚再如实禀告。这些女子虽然能歌善舞,但是身份大多不高,即使承宠也位分较低。故而威远侯府此举,宇文昊天没太放在心上。

    “威远侯有心了。这曲月琴弹得不错,让朕回想起和阿柔相伴的岁月。”说着,皇帝又是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