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偏了偏头看到了左手边的吊水瓶,闻着呛人的消毒水味,他缓过劲,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而且还是一间单人病房。

    他以手臂支着身体,费力坐了起来,感觉喉咙和嘴巴干涩得几乎要裂开,用未挂水的右手拿起床头柜上放的一瓶未开盖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才感觉稍微好受些。

    他在病床上没坐多久,放矿泉水瓶的时候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傅涂南。

    他从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傅涂南原本是黑沉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一般,但一开门看到他之后立马京剧变脸似的转为惊喜,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

    不过这惊喜只有一瞬,眨眼功夫他又变成了那个沉稳刻薄的傅涂南,仿佛刚才一瞬的温柔只是他从面具下不小心泄露出的一点意外。

    傅涂南走到病床前,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慢性胃炎?”

    傅涂南这语气,姜塘不禁想起了两年前胃疼去医院碰上的那个医生,做完胃镜检查之后抱着臂,也是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有慢性胃炎。

    他想他自己脸上也没写着“我是傻子,我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说明,不懂为什么这两人都要问自己这么没意义的问题。

    姜塘点头:“知道。”

    傅涂南顿时皱起眉,表情严肃道:“知道你还吃特辣锅底?”

    姜塘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痒,咳嗽了两声,道:“我们那桌只有特辣锅底。”

    姜塘这种不拿自己当回事,只会随大流的态度惹得傅涂南十分不悦,他轻轻“啧”了一声,而后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你不会说你有病不能吃辣吗?你长张嘴是为了不让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吗?”

    姜塘白了他一眼,“你才有病。你能对着一桌兴致冲冲的人说你不能吃辣,咱们换个锅底吗?”

    傅涂南冷哼一声,“为什么不能说?是自己身体重要还是别人一顿口腹之欲重要?”

    姜塘看着怒气冲冲的傅涂南,叹了口气。他还是一如从前,高傲自大,一切以自己为前提。很多时候姜塘都会羡慕他这种性格,不用顾虑太多,活得潇洒些,也就不会那么累。

    姜塘一直沉默,傅涂南倒是越发来气,抬起右手,食指点着姜塘,像是即将要对姜塘说教的老师,但他指了半天也没从肚子里搜罗出什么能让姜塘羞愧不已迷途知返的大道理,而后像是被自己词汇缺乏气到一样,猛地一收手,开始绕着个小圆围着走。

    姜塘原本还十分烦躁,看到傅涂南气得原地转圈,脑海中浮现出追自己尾巴的柴犬,顿时乐出了声,“你小学生吗?还能气到原地转圈的?”

    傅涂南停下脚步,走到床前,拖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姜塘,沉默了许久。

    姜塘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摸了摸并没有发现有东西,失笑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