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邪听她主动问起,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前世,沉默良久才喃喃自语道,“我第一次见她,是在神冥魔三界盛典之上,据传她是美丽的化身,是天神的宠儿,生着一张让神魔都为之倾倒的容颜,我心心念念想一睹芳容,她却身穿战甲,脸戴面具,从殿外昂首阔步而来,英姿飒爽,不逊男儿。”

    “后来我打听才知道,九天神女因天赋异禀,战力惊人,从小便投军磨砺厮杀,但由于容貌甚美,耽误军队行军修炼,她自小戴上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苏陌凉有些诧异,“所以,第一次,你并未见到她的容颜。”

    “是呀,虽然没有见到,但她出众的气质和切磋中展现出的战斗力,横扫神冥魔三界所有女子,就算掩住了美貌,也掩不住她自内散发出的光芒,她依然是女子中最耀眼的那一人。可惜,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跟她同样耀眼的楼夜渊身上。”

    说到这里,凤墨邪的脸上带着些落寞和自嘲。

    苏陌凉不免心头一跳,询问道,“那时她就喜欢他了吗?”

    凤墨邪点点头,嘴角咧出一抹苦笑,“大概是的吧。那年三界盛典,神族族长提出让三界的晚辈切磋武艺,我一心想得神女青睐,主动请缨挑战,又因怕下手过重伤着她,战斗瞻前顾后,最终竟与她打成平手,并未得她另眼相待。倒是将她狠狠打趴下的楼夜渊,让她放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苏陌凉闻言,多少能理解那个骄傲的女子,“一个在军队里磨砺厮杀的人,不同于一般女子,她不明白什么叫怜香惜玉,什么叫手下留情,她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这样做,看似为她好,却不是她所敬佩的。”

    “是呀,当年我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嫉妒楼夜渊嫉妒得发狂,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出生就是身份尊贵的嫡子,而我只能当个受人唾弃的庶子,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能顺理成章的让魔族俯首称臣,而我却连在冥族立足都艰难万分。明明我的天赋比圣铭王好,实力比圣铭王强,付出的代价也比圣铭王多,可我依然要在嫡子的光环下讨生活,就连九天神女的眼里也只有楼夜渊,没有我!我不甘心,我不想输!”

    凤墨邪痛苦的握紧拳头,脸上绷起一层颤栗的屈辱。

    苏陌凉轻轻叹了口气,开解道,“或许,你在乎的不是九天神女,而是你的不公平待遇。你太渴望被关注,太渴望得到别人的尊重,才将这份渴望寄托到了云浅歌的身上。你嫉妒楼夜渊,不是你爱云浅歌,而是他太耀眼,拥有你从来不曾拥有的东西。”

    凤墨邪固执的摇头,“起初或许是这种心态,可当我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明知道她强大得所向披靡,我还是生出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下她的感觉。”

    “真正见到她?”苏陌凉疑惑。

    “是的,那是几年后,我们第二次见面。当时神魔第一次交战,云浅歌作为先锋领兵出征,对上了同为大将的楼夜渊。凭楼夜渊的实力,原本可以一举拿下战斗,可他每场战役都点到即止,处处留情。所以世人都传...世人都传魔尊也拜倒在了云浅歌的石榴裙下,对云浅歌暗生情绪,不忍开战。”

    “后来呢?”苏陌凉好奇追问。

    “果不其然,没多久楼夜渊就向神族发起了和谈书,只要神族将九天神女嫁给他,他便息战,从此不再主动进犯神族。那时候神族已经被消耗了不少兵力,不过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楼夜渊一旦真的大举进攻,神族无数城池将会落入魔族之手,为了神族的安危和百姓,族长不得已,只有忍痛割爱答应了楼夜渊的条件。”

    “我得知神族这一决定,坐立难安,一气之下潜入神族,夜探云浅歌的寝殿。就是那一次,我见到了她的容颜,在那颗梨花树下——”说着,凤墨邪望向远处的梨花树,虽然没了眼睛,可脑海里全是当年的惊鸿一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她。没有铠甲,没有面具,一袭雪白长裙,站在漫天飞舞的梨花中,乌黑的长发似山涧的清泉如瀑而下,月光落在她纤细窈窕的身姿上,衬得她如月下精灵,浑身散发着柔美灵动的萤光,如梦似幻,美丽极了。可惜,这一幕太过短暂,她很快发现了我的存在,回眸瞥向我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我从未见过如此美得心碎的女子。”

    “那是一双盈满悲伤的眼睛,似盛满了泪水的宝石,一戳就能碎了,滚落的泪珠,每一滴都仿佛流进了我的心里。原来,强悍如她,也有这般脆弱无助的一面。从那一刻起,我发誓,我要保护她,我要从魔尊手里夺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