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钺有很多问题想问,最终却是将主位的椅子拖到她身边,说道:“您坐。”

    黎夫人不坐,她仔仔细细观察着眼前这人的眉眼面庞,仿佛要剥开皮肉看到这人的灵魂中去。

    离钺像接受首长审阅似的,半合着眼站在那儿,如竹如松纹丝不动。

    “你为何不敢直视我?”黎夫人声音哑的厉害,上前一步,几乎与她脸贴脸。

    心底漫上了细碎的钝痛,分不清是源于躯体还是源于灵魂。离钺掀起眼皮与黎夫人对视,坦然道:“因为理亏。”

    她在院里做雪雕,趴在门口看稀罕的人不少。她无所谓别人的眼光,泰然自若地雕自己的,一眼都不曾往外看,所以不知道看她的都有谁,也不知道……母亲,是否在门口观望了许久?

    大抵是的。

    她看她的眼神,不是久别重逢的母亲看女儿的眼神,里面有怀念、怀疑、犹豫、陌生,以及一丝丝的恨,唯独没有欣喜。

    豆芽:“倘若她叫你去死,你会听一个复制品的话吗?”

    离钺不知道。

    黎夫人比想象中冷静,没有当即开口叫她去死,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你是我闺女吗?”

    是不是的,您说了算啊。离钺翘起嘴角,反问道:“我不像吗?”

    黎夫人也笑了一下,嘴角上扬的弧度与她那么相像,却斩钉截铁地说:“不像。”

    “我很抱歉。”

    豆芽在识海中碎碎念着“复制品”,企图说服她什么。

    黎夫人轻抚着这姑娘的眉眼,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可是秉性完全不同。

    清玥做不来那么精细的雪雕,也学不会在那么多人的瞩目中从容不迫,更拿不起主子的架子命令他人。

    须臾,她失魂落魄地垂下手,语调破碎哽咽:“真的不——噗!”

    粘稠而沉重的液体打在颈肩处,零星的温热溅到脸颊上,离钺呆了。空气中弥散开来的腥甜气味,顷刻间击碎了她眼底的玩世不恭,令她惶急改口道:“我是!”